:“先生是来劝我让步的?”
“是,也不是。”苏轼喝了一口清茶,缓了缓气息,“朝廷腐朽,蔡京当道,五十万石粮草、三万副军械,他们拿不出来,也不肯拿。但官家念及燕云之功,也知你与宋廷的过节,愿许你与西夏国主同等的名号——‘燕云国王’,许你燕云永久自治,军政、通商皆由你自主,朝廷绝不干预。”
他看着范正鸿,眼中满是恳切:“正鸿,我知这条件远不及你所求,钱粮皆无,只一纸空名与自主权。可两淮千万百姓,已是危在旦夕。王庆的楚军凶悍,曹荣独木难支,再拖下去,便是尸横遍野、生灵涂炭啊。”
范正鸿沉默不语,指尖敲击着桌案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暖阁内一片寂静,众人皆知苏轼是范正鸿的恩师,这份情谊重如泰山,谁也不敢多言。
“先生,”范正鸿抬眸,目光复杂地看着苏轼,“当年宋廷背刺燕云,我麾下弟兄血流成河,粮草被劫,伤员被杀,这份仇,我岂能忘?如今朝廷只给一个名号,便想让我出兵卖命,未免太过不公。”
苏轼叹了口气,从怀中取出那卷《左传》,缓缓展开:“我还记得,当年教你‘肉食者鄙,未能远谋’,你曾说,大丈夫当以天下为己任,护百姓周全。如今你坐拥燕云铁骑,兵强马壮,一方诸侯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两淮百姓遭难,只因与朝廷的私怨?”
他指着书简上的批注,那是当年范正鸿亲手写下的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,字迹尚带着少年人的青涩,却力透纸背。“你看,这是你当年仿你爷爷写下的话。如今你羽翼丰满,却忘了初心吗?”
范正鸿看着那熟悉的字迹,心中一震。他想起少年时,苏轼如何顶着压力教他读书识字,如何教导他心怀天下,如何在他失意时勉励他“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”。这份师恩,他从未敢忘。
“先生,我并非忘本。”范正鸿声音低沉,“只是朝廷的所作所为,实在让人心寒。我若此次轻易出兵,他日朝廷缓过劲来,必定会再次对燕云动手。我麾下数万弟兄,他们的性命,不能白白牺牲。”
“我懂。”苏轼点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痛惜,“可正鸿,你是我看着长大的,你的为人,我最清楚。你绝非只知报仇的狭隘之人。燕云王的名号,虽只是虚名,却意味着朝廷承认了你的地位,天下人也会认可你。你若出兵破贼,拯救两淮百姓,便是功德无量,民心所向,日后即便朝廷想动你,也需掂量掂量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愈发沉重:“我已是行将就木之人,此番前来,不求别的,只求你看在我的薄面上,再信朝廷一次。这是最后一次,为了百姓,也为了我这个老头子,好不好?”
老人说着,便要起身行礼,范正鸿连忙扶住他,心中早已天人交战。一边是宋廷背刺的血海深仇,是麾下弟兄的期盼,是实实在在的利益诉求;一边是恩师的殷殷期盼,是两淮百姓的生死存亡,是少年时的初心。
“先生,”范正鸿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,再睁开时,眼中已没了犹豫,只剩下决绝,“我答应你。”
众人闻言,皆是一惊。赵鼎上前一步:“王爷,不可啊!朝廷毫无诚意,只给一个虚名,咱们出兵相助,得不偿失!”
“是啊王爷,”闻焕章也劝道,“苏轼先生虽恩重如山,但此事关乎燕云安危,万万不可意气用事!”
范正鸿抬手制止了众人,目光坚定地看着苏轼:“先生,我可以出兵,但我有三个条件,并非针对朝廷,而是为了燕云,也为了让先生安心。”
苏轼眼中闪过一丝喜色:“你说,只要我能办到,定不推辞。”
“第一,”范正鸿沉声道,“燕云国王的名号与自治权,需由官家亲自下旨,加盖玉玺,昭告天下,不得有半点含糊。”
“第二,此次出兵,我只派三万铁骑,由我统领,只诛反贼,不扰百姓。朝廷需命曹荣全力配合,不得暗中掣肘。”
“第三,”他看向苏轼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,“这是我最后一次为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