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朗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屑,声音洪亮,震得帐内空气微微晃动。他深知自己是阶下囚,生死皆在对方一念之间,但他身为武将,宁死不屈,绝不肯在气势上输人半分。
范正鸿微微一笑,笑容温和,却不显得做作。他走到袁朗对面的石凳上坐下,动作从容不迫,语气平和得仿佛在与老友闲谈:“袁将军是条好汉,杀之可惜。我今日前来,自然是想劝将军归降。”
“归降?”袁朗嗤笑一声,眼中满是讥讽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,“我袁朗一生只认一个主子,如今王庆虽败,我也绝不会投靠你这朝廷的‘逆贼’!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,不必多言!”
他刻意加重了“逆贼”二字,语气中充满了排斥。在他看来,范正鸿虽口碑不错,但终究是背叛朝廷之人,与他所效忠的王庆本质上并无区别,只是成王败寇罢了。
范正鸿并未因他的讥讽而动怒,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,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会有此反应。他轻轻颔首,问道:“将军可知,你口中的‘主子’王庆,如今已成丧家之犬,逃去荆南苟延残喘?”
袁朗的身体微微一僵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。他被擒之后便被囚禁于此,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,虽猜到王庆可能已经出逃,却不知其具体去向。
范正鸿继续说道:“王庆出逃时,带走了滕戣、滕戡、段二、段五等心腹将领,还有他搜刮来的无数金银财宝,却唯独丢下了你和那些为他拼死作战的普通士兵。你为他死守孤城,浴血奋战,数次击退我军的进攻,付出了惨重的代价,他却对你的生死不闻不问,只顾着自己逃命。将军,这样自私凉薄、弃部下于不顾的主子,值得你效死忠吗?”
每一个字,都像重锤一般敲在袁朗的心上。他浑身一颤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,有震惊,有不甘,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。他想起守城的最后日子,城中粮草断绝,士兵们饿得力竭,却依旧拼死抵抗,而他多次派人向王庆求援,得到的却是石沉大海,如今想来,那时王庆恐怕早已做好了出逃的准备。
“王庆虽有不足,但我既已归顺于他,便不能背主求荣。”袁朗的声音有些沙哑,却依旧带着几分固执。他性格刚烈,重情重义,一旦认定了主子,便绝不会轻易背叛,这是他身为武将的底线。
“背主求荣?”范正鸿挑眉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反问道,“将军,你效忠于王庆,最初是为了什么?是为了他那个名不副实的‘楚’国,还是为了能施展自己的一身武艺,保一方百姓平安?”
袁朗愣住了,这个问题直击他的内心。他想起自己年少时的梦想,想起投身军旅的初衷,不就是为了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,保护天下苍生免受战乱之苦吗?可如今,他所做的一切,似乎都与最初的梦想背道而驰。
范正鸿见他沉默,便继续说道:“王庆起兵作乱,号称‘替天行道’,实则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。他所到之处,烧杀抢掠,残害百姓,多少家庭妻离子散,多少良田沦为焦土。两淮之地,原本是鱼米之乡,百姓安居乐业,可自从王庆作乱以来,这里便成了人间炼狱,流民遍地,饿殍遍野,惨不忍睹。”
他的语气渐渐沉重,眼中带着一丝痛惜:“将军麾下的将士,多是两淮子弟,他们跟着你,是因为信任你,想跟着你有口饭吃,想摆脱战乱之苦,过上安稳的日子,而非跟着王庆为非作歹,残害自己的同乡。你为了所谓的‘忠义’,明知王庆所作所为是错的,却依旧助纣为虐,让两淮百姓流离失所,让你的部下跟着你背负骂名,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?这难道就是你心中的‘忠义’?”
范正鸿的话,字字句句都戳中了袁朗的痛处。他紧紧攥起拳头,指节发白,青筋暴起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传来一阵刺痛,却丝毫没有察觉。他想起那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,想起他们脸上的伤痕,想起他们期盼和平的眼神;想起城中百姓的哀嚎,想起那些流离失所的孩童,想起被战火焚毁的家园。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,让他心中充满了愧疚与自责。
他自幼习武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