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儿子告别。
尼尔森直到给父母下葬的那一天,精神状态还是恍惚的。
好好的两个人,最后加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半的头颅、一条手臂和四分之一的躯干。烧成灰,也就那一点点,不占地方。
公墓到处都是这样压缩的死人,一小格一小格,层层叠叠摞起来。
尼尔森没有再花钱延长父母骨灰的保存期限。
就这种保存方式,延长的意义在哪里呢?到时限以后无害化处理,那就无害化处理吧。
反正他父母剩下的躯体,早在他们短暂一生中的某个时刻,被“无害化”地抛弃掉了。
他继续在医院上班,规培结束之后轮转到冷门科室,赚微薄的薪资来偿还贷款。生活就是一笔一笔算账,进账,还钱,算还要还多久的钱,存一部分来换新义体。
然后某一天,他在临终病房附近的走廊,看到一个落单的女孩。
她的母亲死了。
他拉起她冰冷的、金属质感的胳膊,询问她别的亲人在哪里。
马蒂尔最后的亲人刚刚死去。
好吧,于是尼尔森离开了医院。
靠工资是没办法养活两个人的……虽然他的行医时常不够成为独立的执业医生,但天无绝人之路。
他可以给自己更换义体……也可以阻止马蒂尔透支她的一生,走上那条注定被敲骨吸髓的道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