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随之开启了全屋的照明,白噪音刚刚已经完全关闭了。玉维真从床上下来,踩进宫修明刚刚摆好的拖鞋,往卧室外走去。
全息影像漂浮着跟在他身后,宫修明——的容器则一直在他身前,先他一步移动。
“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?”
“三言两语很难讲清。”
“那你长话短说。”
“要不咱们还是见面谈?”
宫修明大为恼火——本来就因为这个来路不明的蒙面男烦躁,没想到他还这么得寸进尺!好想把他俩的通讯掐掉啊!
但是他不敢。
“可以。”
他僵住了。
脑花沸腾了。
搞什么?
玉维真居然说可以?他纵容这个人到这种地步?对方的态度和礼节都太差了,而且现在明明是他有求于人,而被求的玉维真,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地答应了!
“嘿嘿我就知道。”对面突然搓手,“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。”
张天心竖起两根手指:“我还抓了个壮丁……偷渡两个人进来对你应该没什么难度吧?”
“可以。”
玉维真坐到了沙发上。
他有个工作间——相当大的书房。不过他不在书房工作,那里有很多纸质书籍和“唱片”,宫修明不知道“唱片”、“唱片机”是什么,后来有一次玉维真给他示范了一下用法,于是宫修明每逢玉维真来书房看书,就会关掉环绕音响,给他挑一张唱片放上。
玉维真要工作的时候,都会在家中随机找一个角落窝着干活。
他戴上一副宫修明递过来的平光眼镜,通话中的全息影像被推到一边,面前再度展开全息屏。人口资料库、通讯录、数据中心后台……新的页面不断弹出,进度条爬升至满格,宫修明调动外接算力绕开授权,沉默地辅助他做这些事。
“名字和身份。”
“我的?”
“另一个人的。”
“哈哈我说呢。”
鸟嘴人挠了挠头,大概是因为整个头部被面具和帽子扣得严丝合缝,没有挠到他想挠的地方,手又徒劳地垂了下来。
“他原来是个医生,户口被锁定没?尼尔森·格温,好像是……”
没等他绞尽脑汁地想出更多信息,玉维真就已经拖出了一个人的全息影像,拉到通讯中。
“对的,就是他。”张天心说,“我们真是心有灵犀。”
宫修明差点儿呸出了一声——明明是他辅助检索匹配的!玉维真哪里和他心有灵犀!当然自己也没有!这种来路不明的货色……
“我给他刷个破解,48小时内进入不夜城,去人口资源局重新采样认证。”玉维真边打字边道,“他的身份很简单,交通方式需要我安排吗?还是开个入口就可以?”
“开个入口就行,他的聚居处离不夜城也不远。”
张天心估摸了一下,接着说:“明天上午应该就能过去了,我相信他的效率。哦,对了,这段时间例行检查严格吗?”
玉维真打字的手停了下来。
察觉到这阵令人不安的沉默,张天心尴尬地搓了搓手:“……或许,有什么违禁品目录没有?”
“你要让他夹带什么东西进来?”
“呃……”
他又在试图挠头,当然什么东西也挠不到。宫修明再次克制自己冷笑的欲望,他现在非常希望玉维真能直截了当地拒绝他——他刚刚才反应过来这个人什么意思。“面谈”,还能是什么意思?原来这他x的也是一个不夜城外的黑户,他要偷渡的另一个人,就是他自己吧!
“一个麻烦。”
沉默。
当人感到尴尬时,对时间的感知尺度就会被无限拉长,而这种长久的沉默使张天心再也维持不了刚刚的假面——或者说,他本来也没什么能在玉维真这里装的。
“你知道的。”他含含糊糊,“……就那个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