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挺想问玉维真,反反复复这么多次,就决定以及确定……不再多试几次?明明玉维真不是很在意他如何死亡又如何再来,他对他的接受能力和神经的坚韧程度很有信心的样子,为什么又在他们的“目标人物”身上这么谨慎?那个人,那个从外面来的人,他才失败过几次?就值得玉维真这样冒进地把他带到地底,带到一切重开的那个地方去?
这不公平吧。玉维真。
“你还是觉得,他就是那个关键吗?”
“起码他目前能胜任他的工作,而且,我不会再拖下去了。”玉维真说,“已经太久了。”
这个场景其实挺奇怪的,他们就这样一坐一站,中间隔着七八米,四五具尸体,头顶密密麻麻都是宫修明悬挂着的躯壳。四面八方的白色冷光使得他的身躯每一寸皮肤无所遁形。
他在这个人眼中从来没有秘密。
宫修明想。
“宫越。”玉维真说,“太久了。”
久到他们几乎完全不再用自己的名字行走世间,爱恨纠葛两相缄默。久到靠近他还是自己的本能,忽视他的靠近也成了他的习惯。
宫修明的嘴唇动了动。
那是两个不能被光明正大地发出的音节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他说,“就这样吧。我会小心的——楼下的权限要给他开放吗?你之后应该不大有空吧。”
“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白色很适合他吗?
其实单一的颜色很适合他,而这种惨白的光源又太冷了,于是显得他遥远、不近人情,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冰芯。
“你也注意安全。”
“放心。”
玉维真离开了,他没有回头,脚步干脆,说“放心”地时候抬起胳膊挥了挥,大约是觉得他这句话杞人忧天、画蛇添足,纯属多余。
宫修明并不知道,下一次见面会在什么时候。
或许今晚,他们三个人就会在一起用晚餐。
或许下一次,就是世界剧情收束的时刻。
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。
四肢原本就没有恢复成人体固有的肢体外形,此刻再一次安静地从操作台面上滑落下去,在贴近地面的地方低低扬起。那是一个永远不会被人看到的,挽留的手势。
半个月后。
会议室中,张天心正在边抠手指边发呆,突然间,他意识到,周围的环境安静得有些不正常。
他抬起头。
这是一个椭圆的长桌,宫修明在另一头,会议室的最里侧。桌子边三三两两大概坐了一半的人,其余人等都以投影形式存在着。太安静了,汇报的声音停下来了,打字声、小动作的窸窣声,在场的人拖拉椅子的声音,全都没有了。每个人都直视着自己眼前的屏幕,一动也不动,从投影到活人,每个人都是这样。
除了他和宫修明。
他们对视了一眼。
负责汇报的那个经理先动了,他接着念他的报告,音调声线如常,没有一丝气口地往下念,然后语速越来越快、越来越快。
张天心紧攥着自己椅子的把手,手心里已经是密密麻麻的冷汗。
还要等什么?难道不该现在跑吗?
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宫修明,对方就那么八风不动地坐着,似乎还听得挺认真。
靠,这死人老板,真倒霉了最后还不是我干体力活?
汇报的语速太快了,到最后词语和句子几乎糊作一团,比规定的时间还要提早两分钟结束。经理结束汇报之后,突然很大幅度地转动头部,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宫修明,好像是真的在等待他的点评。
“还可以。”宫修明点评道,“比起上一次,这一次拿到股东面前,起码他们不会直接撤资了。看来这两个星期你还是稍微动了点脑子的。”
张天心抠了一下椅子的把手。
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吗——虽然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