岩洞内,最后一缕篝火的余温也散尽了,只剩下彻骨的寒意与弥漫不散的药味。黎明的微光,如同羞怯的访客,透过藤蔓的缝隙,在洞内投下几道苍白的光斑,勉强驱散了部分黑暗,却照不亮心底最深的沉重。
洛逍遥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下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间撕裂般的痛楚,魂毒的阴寒与经脉的重创如同跗骨之蛆,时刻啃噬着他的意志。但他的脊梁,却挺得笔直。深褐色的眼眸深处,那点灰白色的星火不再闪烁不定,而是沉淀下来,如同经过淬炼的寒铁,冰冷、沉静,却蕴含着不屈的锋芒。皇陵地宫的惨烈,韩冲的牺牲,白清羽的濒死,教主的恐怖……这一切非但没有击垮他,反而将他的意志锤炼得更加坚韧。他不再是那个仅凭一腔热血复仇的少年,而是真正背负起了沉重使命的战士。
白清羽依旧昏迷着,躺在铺着干燥苔藓的石台上,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,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。然而,在她微蹙的眉宇间,似乎有了一丝极难察觉的平和。玄玑真人刚刚为她渡入了一缕精纯的元气,此刻正闭目凝神,指尖搭在她的腕脉上,苍老的脸上神色异常凝重,却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光。他隐隐感觉到,白清羽枯竭的心灯本源深处,似乎有一缕极其微弱的生机,正如同冻土下的草芽,顽强地汲取着外界传来的、那些关于“心灯”传言中蕴含的微弱信念之力,缓慢复苏。这已非药石所能及,而是信念与传承的奇迹。
陈啸林用一块粗布,仔细地擦拭着卷刃的短斧,动作缓慢而专注,仿佛在擦拭一段浴血的记忆。他的眼神不再只有军人的悍勇,更添了几分历经生死后的沉郁与决绝。万剑声则抱剑立于洞口,身形如松,锐利的目光扫视着雾气缭绕的山谷,耳廓微动,捕捉着风中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。这位年轻的江湖剑客,眉宇间少了几分以往的冷傲,多了几分对同伴的关切与对前路的审慎。
洞内的寂静,并非绝望的死寂,而是一种风暴过后、积蓄力量的沉默。
良久,玄玑真人缓缓睁开眼,收回手指,长长吐出一口浊气。他看向洛逍遥,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:“逍遥,白姑娘性命暂时无虞,但能否醒来,何时醒来,老道也无法断言,只能看其造化与心灯传承的护佑了。至于你体内魂毒与伤势……非寻常之法可解。”
洛逍遥平静地点点头,声音因虚弱而低沉,却异常清晰:“我明白。真人,接下来,我们该当如何?”
玄玑真人目光扫过洞内众人,最终望向洞外那渐亮的天空,沉声道:“王都已成龙潭虎穴,冯瑾与其党羽必会疯狂搜捕。陛下虽有意振作,但宫中局势诡谲,胜负难料。此地亦非久留之所,星陨教爪牙遍布,迟早会搜到这里。”
他顿了顿,指尖在膝上虚划,仿佛勾勒着一幅无形的舆图:“为今之计,唯有暂离京畿这是非之地,寻一绝对隐秘之处,让你二人先行疗伤。同时……需得联络四方志士。”
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:“皇陵之事,虽未竟全功,但‘星陨教’之名与其阴谋,已如野火,借市井流言、漕帮渠道、乃至朝中暗涌,悄然传开。这便是星火!朝廷法度或已崩坏,但天下之大,总有忠义之士、热血儿郎,岂容邪魔外道荼毒苍生?北疆镇北侯李牧,素来与朝中某些势力不睦,或可引为奥援;江南武林盟,看似逍遥,实则关乎漕运命脉,若能晓以大义……甚至,”他看向万剑声,“漕帮万少主在此,便是一个契机。”
万剑声抱拳,肃然道:“真人放心,家父虽远在江南,但若知此事关乎天下苍生,必不会坐视。剑声愿修书一封,陈明利害。”
陈啸林也重重一拍膝盖:“对!老子这就想办法联系北疆旧部!洛将军当年蒙冤,北疆军中多有不服者!如今真相渐明,正是汇聚力量之时!”
洛逍遥默默听着,心中波澜起伏。他意识到,斗争的形式已经改变。不再是他个人的复仇,也不再是小团体的挣扎,而是要将这微弱的星火,播撒到更广阔的天地,点燃更多人心中的正义与勇气。这注定是一条更加漫长、更加艰难的道路,但也是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