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快亮的时候,妖市那片废墟之上,阴云突然就裂出了一道长长的缝儿,就好像是被一把看不见的刀把天给劈开了似的。
一道清亮的光洒了下来,紧接着,又一道光出现了——一轮银色的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,而且在它旁边,居然出现了一轮青铜色的、像影子一样的月亮,看着特别古朴、冰冷,就好像远古时候的战鼓在夜里的天空中低低地响着。
瑶光轻轻念叨着:“双血合契,双月同辉。”她的手指在刚刚凝聚成的月蚀令上轻轻滑过,符文动起来的时候,天地间的气息也跟着抖了起来,她说:“这才是祭司真正觉醒的征兆呢。”
两个月亮同时出现在天上。
林澈站在祭坛的最上面,脚底下是已经碎掉的铁傀残骸,那些残骸的棱角就像狗牙一样朝着灰白色的早晨天空刺着。
他身后千军万马的影子还没有消失呢,那些战魂的小声嘀咕还在耳边响着,就好像有好多铁靴子在冻土上走过,又像是战斗的号角在脑袋里嗡嗡响。
他的战旗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,旗面上都是血,破布被风吹得翻来翻去,“嘶啦”一声脆响。旗杆断的地方露出了藏在里面的兵纹铭文,在两个月亮的映照下,闪着微弱的金光,就好像血脉活过来了一样。
他的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,每呼吸一下,就感觉肺里像有刀在搅一样——这种疼可不是现在才开始的。早就在他催发军道纹路,引得兵神战魂嗷嗷叫着冲出来的时候,他的心脏就像被雷劈了一样,那经脉就跟被熔化的铁水灌进去了似的,火烧火燎的疼,血从嘴角冒出来,又被冷风一吹,变成了暗红色的冰珠子。
这就是强行摆弄不属于自己的意志要付出的代价啊,叫兵心反噬,寿命都会减少呢。
但是他可不能倒下。
玉佩紧紧贴在胸口那儿,温热的血把布料都浸透了,不过还是能感觉到那一点点微弱但又很倔强的共鸣。
瑶光察觉到有点不对劲,用手指头轻轻碰了碰玉佩的残片,眼睛微微一眯,说:“这可不是思念的反应……这是活人的灵魂印子呢。双向的灵络一起震动,只有人还活着而且主动回应,才能一直这样。”
师娘……您还活着,是不是呀?
“弄好了。”瑶光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来,轻得就像月光似的,但是又特别坚定。
她就站在他旁边,银色的头发在风里飘啊飘的,头发丝从林澈的脸上扫过去,带过来一丝凉意;她眼睛里有银月和青铜月辉搅和在一起的光影在转来转去,就像银河倒下来了一样。
她手里拿着一块完整的令牌——月蚀令。
这东西本来就是个残缺不全的信物,结果在两个族的血混到一起、盟印结成的那一瞬间,就在虚空里出现了,把失传了上千年的祭司传承给补全了。令牌上头冒出来古老的符文,这些符文啊,还隐隐约约地跟林澈战体里的军道纹路有了呼应呢。每闪一下,林澈的骨头深处就跟过电似的,一阵麻酥酥的震颤。
月婆婆“噗通”一下就跪在地上了,额头都贴到地上去了,声音哆哆嗦嗦的,还特别虔诚地说:“双族的孩子终于出现了,咱妖族啊……以后就不再是孤零零的啦。”
她这话一说完,废墟的最里面就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隆声,就好像沙封印一下子彻底完蛋了。
地面“咔嚓咔嚓”地裂出像蜘蛛网一样的缝儿,缝里还往外渗着幽蓝幽蓝的光,空气里到处都是铁锈味和烧焦木头味混在一起的那种怪味。
小哑巴一狠心把舌尖咬破了,一滴血从刀锋上掉下去,“吧嗒”一声砸到地缝里,溅起了一点点火星子,最后一道封印就这么给补上了。
铁傀剩下的最后一块残躯“轰”的一声倒了,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,一点灵性都没了,就剩下金属冷却的时候“噼噼啪啪”的响声。
海老哆哆嗦嗦地捡起一块核心碎片,手指头在上面的铭文上摸来摸去的,突然整个人像被电到了一样抖了一下。
“果真是‘天罚将军’啊……”海老嘟囔着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