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风如刀,割过东海军区最边缘的补给站操场。
雪粒被卷起,在空中划出银灰色的弧线,打在脸上如细针扎刺。
冻土坚硬如铁,三百块无名军牌深深插进地底,像三百座沉默的墓碑,碑面覆着薄霜,映出幽蓝火光与人影晃动。
风卷着灰烬在雪地上打旋,发出细微的“沙沙”声,仿佛十年前那场被抹去的战役仍在低语。
李红梅跪在雪地里,双膝陷进冰碴之中,冷意顺着裤管直钻骨髓。
她双手捧起一块刻着“王铁柱”三字的军牌——那是她丈夫的名字,也是周铁柱父亲的名字。
指尖抚过那粗粝的刻痕,一股钝痛从心口蔓延至喉头。
火折子轻轻一擦,“嗤”的一声轻响,焚灵火腾起,幽蓝的火焰顺着军牌边缘爬升,噼啪作响,映出她脸上纵横的泪痕,泪珠未落便凝成冰珠,坠入雪中碎裂。
“老王,你不是第一个,也不会是最后一个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穿透风雪,落入每个人耳中,像一根绷紧的钢丝,震得人心发颤。
林澈站在火前,战旗斜插于地,旗面残破,血迹斑斑,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布帛撕裂的声音如同呜咽。
他低头看着那面曾被宗门称为“杂质战意”的旗帜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掌心传来粗糙的布纹触感。
这面旗,曾被踩进泥里,被斥为“凡俗之物”,可正是这面旗,撑着三百条命,在十年前的寒夜中死守养气窟,直到最后一人倒下。
他不善言辞,也从不习惯站在人群之前。可今日,他必须站出来。
“老子不兴演讲。”他声音低沉,沙哑得像是砂石摩擦,“只兴——点灯。”
话音落,他抬手,掌心燃起一簇幽金色的火。
那火无声燃烧,没有热浪扑面,却让空气微微扭曲,散发出铁锈与焦骨的气息。
它跳动着,带着铁与血的重量,缓缓沉入周铁柱肩头。
少年浑身一震,仿佛被雷击贯穿,皮肤下青筋暴起,随即双目猛然睁开,瞳孔深处泛起青铜色泽,如同古战场上的青铜战鼓被重新敲响,轰鸣在寂静中回荡。
他单膝跪地,右手握拳砸向胸口,金属护甲撞击胸膛,发出“咚”的闷响,嘶吼声撕裂风雪:
“报告!铁羽组……归队!”
刹那间,风雪停顿。
雪花悬在半空,仿佛时间也被冻结。
一股无形的波动自他体内扩散,像是沉睡十年的军魂被唤醒,地面微颤,军牌轻鸣。
其余老兵遗属颤抖着伸出手,指尖触碰冰冷的军牌,金属的寒意刺入皮肤,却仿佛听见了久远的集结号在耳畔吹响,铜管震颤,鼓点沉重。
就在这时,一道身影从阴影中走出。
沈千刃身着军方高阶将服,肩章隐去,步伐沉稳如铁,每一步落下,雪地都发出轻微的“咯吱”声。
他没有说话,只将一枚数据晶片放入林澈手中,触感冰凉。
封面上浮现出全息投影:“绝密·灵养院囚禁名单”,下方赫然显示他的电子签名,正在缓慢闪烁,似在自我销毁。
“军部七大军区,四十三名‘失踪’老兵,全被囚在宗门所谓的‘灵养院’。”他抬头,目光如炬,声音压得极低,“他们不是老了,不是病了,是被抽走灵脉,当成养气炉鼎。”
林澈翻看档案,指尖划过一个个熟悉的名字,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把刀,剜进记忆深处。
那些曾与他师父并肩作战的战友,那些在边境战役中立下战功却“莫名失踪”的老兵,全被玄天宗以“净化凡俗”之名囚禁。
“你签了字。”林澈低声说。
“我签了。”沈千刃点头,“从今天起,我不再是军部的‘稳妥派’。兵神传人守界门,我们不能让他的兄弟死在自己人手里。”
林澈收起晶片,郑重抱拳:“你不是叛将,是醒得早的兵。”
沈千刃笑了,转身离去,背影挺直如枪,一如当年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