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就像水似的,冷冷清清地洒在刚停了风雪的山谷里。积雪泛着幽蓝幽蓝的光,看着就像整个大地都被一层薄薄的霜织成的银纱给罩住了。
那座经历了好多风雨的古碑静静地立在中间,“双旗缠月”新刻的印子正一个劲儿地吸收着天上洒下来的月光呢,符文的边儿上闪着一种很妖异的小亮光,就跟活物似的,一下一下地慢慢动着。
林澈拄着长枪,想从冰得要命的雪地里站起来,可是从血脉里头来的一股虚弱劲儿,就像黑色的潮水一样涌过来。他的手指头都被冻麻了,骨头也嘎吱嘎吱地响。
腿一软,他就“扑通”一声重重地跪下去了,膝盖砸到碎石堆里,发出那种闷闷的响声,寒气顺着裤腿就往骨头里钻。
热乎乎的血从鼻子、耳朵里不停地流出来,在雪地上弄出一朵朵暗红色的花。
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开始变得模模糊糊的,还发黑。他身体里原来像火烧一样的战斗意志,这时候就像快灭的蜡烛似的,风一吹就没了。
系统那冰冷冷的提示音在他脑袋里嗡嗡响:“血契反噬都到78%了,宿主的生命迹象一直在下降,大概三分钟以后就会进入那种救不回来的休克状态。”
“还没结束呢……”林澈紧紧地咬着牙,舌头抵住上颚,嘴里一下子都是血腥味,这倒让他迷糊的意识清醒了一下。他把自己最后那点儿力气全都使出来了,硬撑着把脊背挺直了。眼睛费劲地往旁边瞅了瞅,那儿有个昏迷着的小哑巴呢。那孩子的脸啊,又青又白的,喘气儿都特别微弱,几乎都感觉不到了。然后他又看向寒霜,寒霜就站在不远的地方,两只手紧紧地攥成拳头,因为又震惊又害怕,手还微微地抖着呢,她呼出来的白气在夜里的空中都变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冰晶。
他嗓子沙哑得就像砂纸在枯木上蹭似的,可说话的语气特别坚决,就像已经下了天大的决心一样:“月华池……可不能塌啊。”
就在他感觉自己的意志马上就要散架的时候,一个冷冷清清的身影静悄悄地飞到他身边来了。
瑶光一点儿都没犹豫,白白净净的手就贴到他后背上了。
就这么一下子,一股妖力涌进他干巴巴的经脉里了。这股妖力啊,又温和又湿润,就像春天的小溪似的,可是又特别有劲儿,就像大海大河一样。这妖力所到之处,原本冻住不流的血又开始跑起来了,断开的灵络也有了点儿热乎气儿。
他俩的识海同时狠狠地晃悠了一下,就好像有看不见的锁链在灵魂最里面的地方给扣上了,还发出了一声只有他俩能听到的清脆的响声,就好像命运的大门偷偷地被打开了似的。
但是呢,这才刚缓了一小会儿,就被一声特别大的响声给无情地破坏了。
远处的山崖“轰”的一下就塌了,好几十个黑影借着月光飞快地冲下来了,衣服被风吹得呼呼响,脚踩在雪上都不留脚印儿。
走在最前面的三个长老穿着带着暗月图腾的黑袍子,手里拿着权杖往地上一戳,就激起了一圈用眼睛能看到的妖力的波纹,空气一下子就像凝固了一样,连风都不敢喘气儿了。“瑶光!”领头的长老声音响亮得很,就跟大钟敲响似的,怒吼声在山谷里回荡,“你居然带人族那些练武的家伙去碰盟印的核心,把咱们族的圣碑都给弄脏了!这可是背叛族群的大罪啊!按照《古律》,就得杀头!”
瑶光慢慢转过身来,银色的头发自己就动起来了,就像瀑布一样飘着,在月光下面闪着像金属一样的光亮。
她把手掌摊开,月华池剩下的月华在她手心里聚到一块儿,然后凝结起来,变成了一把流光溢彩的、像幻影一样的短刀,刀刃轻轻颤抖着,发出很细微的嗡嗡声,就像龙在低声叫一样。
“我就问你们一句话,”她的声音冷得像霜似的,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人的心,“当年兵神带着无比强大的战意把圣碑封印起来,还留下了盟约,是为了让你们在一千年之后把以前的盟友都杀光呢,还是为了让咱们一起守住这块被战火折磨了好久的土地啊?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