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熹微，薄雾如纱。段子昊独自走在通往基地边缘的小径上，脚步沉重得仿佛绑着千斤重担。
路旁的草木挂着露珠，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，可这一切美景在他眼中都失去了色彩。
那栋熟悉的小院渐渐映入眼帘，院墙上的爬藤植物依旧翠绿，只是多了几分深秋的萧瑟。
推开虚掩的木门，院子里那几株白梅树静静伫立，枝头已经结满了待放的花苞。
段子昊还记得，十年前出征前，他们就是在这个院子里品着陈老珍藏的龙井，看着最后一茬梅花飘落。
那时陈老拍着他的肩膀，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：等你们凯旋，咱们一起看这三株白梅再开三次。我特意选了花期最长的品种...
子昊，这么早？熟悉的声音将段子昊从回忆中拉回。
陈老正在院子中央打着太极，一招一式依然如行云流水，白色的练功服在晨风中轻轻飘动。
他缓缓收势，转身看向段子昊，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，仿佛什么都不知道。
段子昊没有回应那个笑容，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位曾经最敬重的长辈。
晨光勾勒出陈老满头的银发，每一根白发都像是在诉说着岁月的重量。段子昊注意到，陈老的手在收势时有着几乎难以察觉的颤抖。
赵副部长都招了。段子昊开门见山，声音平静得像是结了冰的湖面。
陈老的动作顿了一下，那双经历过近百年风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波动，但很快又恢复了从容。
他缓步走到石桌前，拿起紫砂壶，熟练地沏了两杯茶。茶水注入杯中发出的声响，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。
坐吧。陈老将其中一杯茶推向段子昊的方向，自己先坐了下来。
段子昊依然站在原地，目光如炬：为什么？
为了生存。陈老轻叹一声，那叹息里带着太多难以言说的重量，子昊，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教你们星际战略时说的话吗？有时候，真正的胜利不是消灭敌人，而是找到共存的方式。
所以就要牺牲我们？段子昊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压抑的情绪。
不是牺牲，是必要的妥协。陈老的目光变得深邃，他望向远方的天空，你们从后带回来的力量太强大了，强大到打破了现有的平衡。肃正协议将你们标记为最高威胁，晶核商会把你们当作珍贵的猎物。继续这样下去，战火迟早会烧到地球，到时候付出的代价就不止是你们两个人了。
他端起茶杯，手指摩挲着温热的杯壁，声音低沉得像是自言自语：我这把老骨头，活了快一百年，见证了太多文明的兴衰。在宇宙这个黑暗森林里，弱小不是罪过，但怀璧其罪。与其让全人类为你们的力量陪葬，不如用这份力量换取一个相对安全的未来。这笔交易...虽然痛苦，但是必要。
段子昊听着这番看似有理有据的说辞，突然感到一阵深切的悲哀。
他看着石桌上那杯渐渐冷却的茶，想起多年前也是在这个院子里，陈老教导他们：真正的勇气，不是不害怕，而是明知道可能会失败，依然坚持做正确的事。
老师，段子昊第一次用回了这个称呼，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楚，您教过我，人类的尊严不在于苟且偷生，而在于坚守该坚守的。
陈老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，几滴茶水溅了出来，在石桌上晕开深色的水渍。
您还教过我，信任是比任何力量都珍贵的东西。段子昊向前一步，目光紧紧锁住陈老的眼睛，可是您，却亲手摧毁了它。您不仅背叛了我们的信任，更背叛了您自己毕生坚守的信念。
院子里陷入长久的沉默，只有风吹过梅枝的沙沙声，像是大自然在轻声叹息。
一片早凋的叶子从枝头飘落，打着旋儿落在石桌上，正好停在那摊水渍旁。
你们...打算怎么处置我？陈老终于问道，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，那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