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他们在逃荒途中偶然捡到的,碗的边沿还缺了一块,记录着他们一路的艰辛。魏五摸出火折子,对着碗底烤了烤,认真地说道:“这法子我在边关见过,胡商治病时用过。”
李大勇的目光在魏五脸上来回转了两圈,盯着他脸上那道从左眉斜到下颌的刀疤,这是老兵独有的印记,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残酷的过往。他又不自觉地瞥向周德海所在的城楼,在那道阴影里,守将正捏着茶盏,冷冷地看着这一切,如同在看一场戏。
“要验就验全乎的。” 苏晚目光坚定,指了指旁边的守军,“让这位军爷也验。” 她敏锐地盯着那士兵手臂上的旧伤,包扎的纱布已经渗出浑浊的黄水,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,“他这伤要是染了疫,才真该隔离。”
那士兵下意识地捂住胳膊,额头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。
魏五趁机快步凑过去,用镊子夹起一块腐肉,皱了皱眉说道:“这脓水发绿,是金疮毒。要是再拖三日,整条胳膊都得烂掉。”
城楼上传来茶盏落地的清脆声响,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格外突兀。
苏晚不用抬头也知道,周德海的脸色此刻肯定难看到了极点 —— 那士兵是他最亲信的护院,前日还曾替他挡过刺客。
“我能治。” 苏晚提高声音,试图让城楼阴影里的人也能听见,“治好他,换我们通关。”
李大勇的手指在刀柄上有节奏地敲了两下,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。苏晚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细微变化,她知道,这个副将并非周德海的心腹,前两日在驿站外,他还曾偷偷往他们的水囊里多添了半勺盐,这让苏晚看到了一丝希望。
“治。” 李大勇突然扯着嗓子吼了一嗓子,“治不好,连你一起遣返!”
苏晚迅速蹲下来,从药箱里取出酒坛。这坛酒是她特意留存的,用逃荒时捡到的野果,花费半个月时间精心酿成。酒液倾倒而出,淋在伤口上,瞬间激起一阵 “滋滋” 的声响,士兵疼得身体猛地一抽,冷气倒吸,但他还是咬着牙,强忍着没有吭一声。
苏晚用银簪小心翼翼地挑开腐肉,然后用镊子夹着药棉,仔细地清理着伤口,每一个动作都专注而谨慎。最后,她敷上林氏精心配制的生肌散,这是用山上采来的紫花地丁和晒干的蝉蜕研磨而成,凝聚着母亲的智慧与心血。
“三日后换一次药。” 苏晚扯下自己的袖带,熟练地扎紧伤口,叮嘱道,“别碰水,别吃发物。”
士兵缓缓坐直身子,原本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胳膊,明显消退了一些。他眼中满是感激,盯着苏晚,突然抱拳说道:“谢姑娘。”
围观的难民们顿时炸开了锅,纷纷交头称赞。
“这女娃真有本事!”
“我家小子上个月被蛇咬,要是有这手段......”
城楼阴影里,周德海气得将茶盏碎片狠狠踩在脚下,发出 “咯吱咯吱” 的声响。他阴沉着脸,死死盯着城下那个身着青布衫的姑娘,喉结上下动了动。原本他想给他们扣个藩王余党的罪名,可现在百姓们都眼睁睁地看着,总不能当众杀良冒功,坏了自己的名声。
“放。” 他甩袖转身,声音沉闷地闷在廊柱后,“下不为例。”
李大勇心领神会,冲手下使了个眼色,沉重的铁闸 “吱呀呀” 地缓缓升起,仿佛在宣告着他们暂时的胜利。
苏晚赶忙弯腰,轻轻抱起林氏,顾昭则把小川重新背好,魏五扛起沉重的药箱。阿兰跟在队伍最后,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破布,上面歪歪扭扭地记录着血验的步骤。她刚才趁众人不注意,捡了根炭棒,把苏晚说的 “血液颜色”“凝结时间” 等要点,都认真地画了下来。
“晚晚姐。” 阿兰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,眼睛亮得如同闪烁的星子,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,“我也能学吗?”
苏晚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,眼前浮现出三天前在山坳里遇见阿兰的情景。当时,她的亲娘被狼叼走,她一个人缩在树洞里瑟瑟发抖,手里还紧紧攥着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