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“不愿意。”苏晚果断地将药杵往桌上一放,药碾子“咕噜”一声滚了半圈,仿佛在宣泄着她的不满。她目光坚定地盯着那人,一字一顿地说:“回去告诉赵德昌,我开医馆不是为了他的银票,也不是为了医署的位置。”她的眼神如同利刃,直直地刺向那人发僵的脸。“是为了让断胳膊的能举锤子,难产的能听见娃哭,得瘟疫的能喝上热药。”
那人被她的气势吓得脸色苍白,像只受惊的兔子,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馆。
苏晚转身时,看见小川正蹲在药柜前,认真地把晒干的艾草往罐子里装。她走过去,蹲下身子帮忙,指尖扫过最后一罐止血草——罐底只剩薄薄一层,就像被风刮过的沙滩,显得格外单薄。
秋夜总是来得格外早,夜幕如同一块黑色的绸缎,迅速地笼罩了大地。苏晚独自坐在后院的石凳上,静静地望着满天星斗。微风轻轻拂过,带来隔壁人家飘来的饭香,其间还夹杂着孩子清脆的笑声,那笑声穿过矮墙,在空气中回荡。然而,她的心里却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——止血草是医馆治病救人的关键,是医馆的命。最近接的刀伤患者增多,库存怕是撑不过半个月了。
她摸出怀里的传单,这是前日在街角又捡到的一张,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,还是那个把“术”写成“术”的学徒所写。在月光的映照下,传单上骷髅的眼眶红得刺眼,仿佛是两团烧得正旺的火,透着一股阴森与诡异。
“阿姐!”小川举着一个破碗,欢快地跑了过来。“张大锤哥送的枣,可甜了!”
苏晚接过枣,咬了一口,甜汁瞬间在口中漫开,带来一丝甜蜜的滋味。就在这时,她听见远处传来打更声,悠长而又清晰。
一更天了,可医馆的灯还亮着——前院还有个发高热的孩子,她得去换敷额的冷毛巾。
风轻轻掠过药柜,带起一张药方,在空中翩翩起舞。苏晚弯腰去捡,不经意间瞥见最底下的抽屉里,那半罐止血草在月光下泛着暗黄的光泽,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困境。
她盯着那点药,忽然想起顾昭说的“风暴”。或许真如他所说,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——但不管即将到来的是什么,她有双手,有药材,有这满屋子等待她救治的人。
她把枣核轻轻地扔进花盆,起身时带起一阵微风。药香混着枣甜缓缓飘向夜空,而远处的更声里,似乎有隐隐约约的马蹄声正踏碎晨雾,朝着活死人医馆的方向,急急而来.....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