骨到下颌的刀疤,正是影蛇手下那员恶将。灰衣狼抹了把脸上的血,露出森白的牙,嘴角的笑像撕开的伤口:苏大夫好本事,火里还能救人。他抽出腰间另一把刀,刀身映着跳动的火光,但今天,你和这破本子都得留这儿。
苏晚的后背贴上焦热的土墙,砖缝里的热气烫得皮肉发疼。她摸到脚边半块碎砖,棱角锋利,攥得指节发白——这是她能找到的唯一武器。顾昭的剑在五步外,被方才的砖堆压着,剑柄露出半截,还在微微发烫。
晚晚。顾昭突然开口,声音里带着她熟悉的稳,像每次她做手术时他在外头守着的语调,往右挪两步。
她没问为什么,顺着他的指令侧身。几乎同时,顾昭的脚尖勾起块烧裂的瓦当,的一声砸在灰衣狼持刀的手腕上,骨裂般的闷响混着火苗的噼啪声。
短刀落地的瞬间,苏晚扑过去抓起账册,纸页被风吹得哗啦响,她转身就往地窖口跑。后颈的碎发被气流掀起,能清晰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,带着粗重的喘息。
接住!顾昭的剑破空而来,剑柄撞在她掌心,震得虎口发麻,却精准钉在灰衣狼脚前的砖缝里,火星溅起半尺高。
趁他顿住的刹那,顾昭已经扑到苏晚身侧,将她护在怀里:闭眼。
下一秒,头顶传来天崩地裂的响——整根横梁砸了下来,带着燃烧的火星和焦黑的木屑。苏晚被他按在地上,有滚烫的东西砸在后背,是烧红的瓦砾,隔着衣袍都能感觉到皮肉在发烫。
等她睁开眼,两人已经被埋在半堵残墙后,出口被塌落的房梁封得严严实实,只漏进一线微光。
顾昭?她摸到他肩头的血,黏稠地渗过衣料,你受伤了?
小伤。他扯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她,布料上的硝烟味混着淡淡的松木香,是他常用的熏香,账册呢?
苏晚这才想起怀里的东西,展开粗布一看,封皮被火星子燎了个洞,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,墨迹却完好。她刚松口气,头顶突然传来轻笑,像蛇信子扫过耳膜,黏腻得让人发毛。
顾统领,苏大夫。那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,别来无恙啊。
苏晚抬头。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了浓烟,照在残墙上,勾勒出一道清瘦的身影。影蛇立在断梁上,面具已经摘下,露出张清瘦的脸——左眉骨处的疤痕泛着白,像条冻结的蛇,正是五年前追杀她们时留下的。
谢世衡。顾昭的声音冷得像冰,每个字都能冻出霜花,你不是死在漠北了?
死的是我的替身。影蛇摸着眉骨的疤痕,指尖划过的弧度带着恶意的痒,五年前被苏大夫的药针扎穿手腕那夜,我就该杀了你们母女。不过这样也好——他俯身盯着苏晚怀里的账册,眼睛亮得像淬了毒的针,省得我再去晋州翻旧账。
苏晚终于想起这张脸是谁。谢世衡,前朝御药监最年轻的主事,五年前突然,原来早投靠了影蛇的主子。她攥紧账册,纸页边缘割得掌心发疼,喉咙发紧:你要的东西在我这儿。
那又如何?影蛇弹了弹指尖的火星,火星落在他衣襟上,烫出个小洞也不在意,这把火烧了医馆,烧了账册,烧了你们——等天亮了,大宁朝只会知道,活死人医馆的苏大夫为救病人葬身火海。
你错了。苏晚盯着他眼里的得意,慢慢站起身,后背的瓦砾硌得生疼,却挺直了脊梁。顾昭的手在她腰后轻轻一托,替她挡住身后的碎瓦,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袍传过来,稳得像山。
她举起账册,封皮上魏五的血已经凝固,像朵暗红的花,在微光里泛着沉甸甸的光:我们已经赢了一半。
影蛇的瞳孔骤缩,像被刺痛的蛇。
他刚要说话,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由远及近,带着金戈铁马的锐气。他看了眼天色,东方已泛起鱼肚白,甩袖跃上屋檐:算你们命大。话音未落,身影已消失在浓烟里,只留下衣袂扫过断梁的轻响。
顾昭摸出火折子重新点燃,橘红色的光跳动着,照向墙角——灰衣狼倒在那里,后颈插着枚带血的飞针,正是苏晚常用的三棱针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