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朱砂的丝帕,那红与太医院的批注不同,更暗,像干涸的血,“皇帝召见。”
金殿的蟠龙柱还沾着晨露,冰凉的湿气顺着柱身往下淌。苏晚跟着张公公进去时,顾昭已立在御案前,玄色暗纹官服熨得笔挺,腰间玉牌在晨光里泛着冷光,像淬了冰的刀。
皇帝李晟正翻着本奏折,朱笔在 “西南商路” 四个字上画了道粗线,墨迹淋漓,像道未愈的伤口。
“苏姑娘。” 李晟放下笔,目光像淬了蜜的刀,甜腻下藏着锋芒,“顾卿说你在晋州见过粮车运的不是粮。”
苏晚想起逃荒时那辆盖着草席的大车,掀开时飘出的不是麦香,是股甜腻的腥气,像腐烂的果子混着血腥。“是药材,混在赈灾粮里。” 她直视皇帝的眼睛,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,“梦魂花的根须,泡在酒里能让人发疯,碾成粉能掺进药丸,杀人于无形。”
李晟的指节叩了叩桌案,发出 “笃笃” 声,像敲在人心上:“朕要彻查西南‘紫云坊’。” 他扫过顾昭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顾卿总领暗卫,许御史带御史台,兵部调三百轻骑随行。” 又转向苏晚,目光缓和了些,“你既是医者,也是见证者,朕准你随行。”
顾昭的目光扫过来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,眉峰微蹙,像藏着千言万语。苏晚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—— 西南是藩王旧部的老巢,山高林密,瘴气弥漫,暗箭从来比明枪更致命。可她更清楚,只有跟着去,才能找到那辆粮车的踪迹,才能让晋州饿死的百姓闭眼,让母亲的死有个交代。
“谢陛下。” 她福身时,袖中账册的铜锁硌着手臂,冰凉坚硬,“臣定当查个水落石出。”
退朝时,影十一在偏殿外候着,手里攥着块染了血的碎布,那血黑中带紫,像是中了毒。“西南线报,” 他压低声音,喉结滚动,“紫云坊的东家是当年藩王的首席幕僚周显,化名‘云先生’,住在青崖镇。” 他展开碎布,上面用血写着 “粮册在青崖洞”,字迹扭曲,像是濒死之人用尽最后力气写就,“这是线人临死前塞给我的。”
顾昭接过碎布,指腹蹭过干涸的血渍,那触感粗糙,像砂纸磨过心尖:“周显当年管着藩王的私库,晋州赈灾粮被贪,他脱不了干系。” 他看向苏晚,眼底翻涌着暗潮,“此去西南,我们要找的不只是梦魂花。”
苏晚摸出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,针尖映着跳动的火光:“还有那些被埋在粮车里的真相,那些枉死的冤魂。”
当晚,医馆的药柜被擦得锃亮,林氏蹲在地上整理药材,银发间沾着点朱砂粉 —— 是苏小川帮她研药时不小心蹭的,红得像落在雪上的梅。“小晚,” 林氏把最后一包甘草放进抽屉,发出 “簌簌” 的轻响,“你走后,医馆有我和小川看着。” 她抬头时,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,像盛着阳光,“当年逃荒时我连针都拿不稳,现在给人扎个足三里,比你爹当年还准。”
苏小川抱着书从里屋跑出来,墨汁沾了半袖子,像只刚偷喝了墨的小猫:“阿姐你看!我今天背完《汤头歌诀》了!” 他突然顿住,小脸上的笑淡了,像被乌云遮住的太阳,“你要去很久么?”
苏晚蹲下来,替他擦掉嘴角的墨迹,那墨带着松烟的苦香:“等阿姐回来,教你认梦魂花的叶子,它开的花是紫蓝色的,像浸了露水的星星。” 她摸出个铜铃铛系在他手腕上,铃铛相撞发出 “叮铃” 的脆响,“夜里听见动静,摇这个,隔壁王婶家的大黄狗最灵,一叫就能把坏人吓跑。”
小川攥紧铃铛,铜片撞出细碎的响:“阿姐要小心,我…… 我会把医馆的账本记好的,像阿姐教我的那样,一笔一笔都算清楚。”
月上中天时,苏晚站在医馆后巷的老槐树下。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,像只张开的大手。顾昭的马就拴在树旁,马打了个响鼻,喷出的白气在冷夜里迅速消散。鞍鞯上系着她的药箱,箱角还别着她惯用的银剪,剪尖闪着银光。
他靠在树干上,月光漏过枝桠,在他脸上割出明暗的线条,像幅浓淡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