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,像结了冰的湖面。
他刚要说话,影十四从后巷闪进来,靴底沾着湿泥,手里捏着封火漆未干的密信,火漆印是只展翅的雄鹰:“大人,宫里飞鸽传书,刚落在房檐上。”
顾昭拆信的动作极快,信纸簌簌作响。墨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,笔画间的锋锐像淬了毒的刀。他的脸色瞬间沉如暴雨前的天,云层压得低低的,仿佛下一秒就要砸下来,将信递给苏晚:“李敬之旧部仍藏在京城,幽冥门不过是他们的棋子,用来搅乱人心的。”
李敬之是晋州前藩王,两年前因“通敌”被抄家,可苏晚知道,所谓通敌证据不过是皇帝削藩的由头,那些账本上的亏空,明明是朝中大臣分食了赈灾粮。她捏着信纸,纸边粗糙得磨手,突然想起小豆子说的“晋州调货”——难道李敬之的余党,在借幽冥门之手,用晋州的毒来搅乱京城,报复朝廷?
“昭。”苏晚握住他的手腕,他腕间的青筋在皮肤下跳得厉害,“小心。”
顾昭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,发间的艾草香混着他的松木香缠在一起:“等我回来。”
他转身时,玄色披风在风里翻卷,像片要吞噬黑夜的云,带起的气流吹得烛火歪了歪。影十四等人早已候在巷口,刀鞘相撞的轻响“锵锵”几声,混着更夫敲梆子的声音,“咚——咚——”,已是三更天了。
春桃突然拽了拽苏晚的衣袖,指向窗外:“苏大夫,月亮被云遮住了。”
苏晚望着那片遮月的乌云,像块浸了墨的棉絮,一点点吞掉最后一点光亮。听着顾昭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巷尾,靴底碾过石子的“咯吱”声越来越远。后堂传来小豆子均匀的呼吸声,带着点鼻息,像小猫打呼噜;赵娘子攥着名单的手还在抖,指缝间渗出的汗打湿了纸边;春桃的药杵在石臼里发出“吱呀”轻响,正把赤焰草碾成更细的粉,准备配解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