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,“朕让御史台查医馆,你倒和太医院串通栽赃?” 他愤怒地抓起茶盏,狠狠地砸在阶前,青瓷碎片四处飞溅,溅到了刘大人的脚边,那清脆的破碎声仿佛是对他们罪行的宣判,“传朕旨意:查封仁和堂,太医院周世忠、御史台刘大人即刻下狱!着大理寺彻查京城医界乱象!”
“谢陛下圣明!” 苏晚跪在丹墀前,额头触碰到微凉的金砖,心中五味杂陈。她听见身后王德昌的哭嚎声,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;也听见周世忠被拖走时官服撕裂的声响,那声音仿佛是他们阴谋破碎的象征。然而,此刻这些声音在她耳中却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,模糊而遥远。
三个月前,她蹲在医馆后巷,看着老妇人吐黑血时那种深深的无力感,此刻还沉甸甸地闷在胸口。但此刻,却突然松快了些 —— 至少,那些被霉药伤害的百姓,能够讨回一个公道了。
“苏晚。” 皇帝的声音忽然温和了些,仿佛冬日里的一缕暖阳,“你救过顾昭,救过百姓,朕信你。往后医馆的事,你尽管做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 她抬起头,看见顾昭站在廊下,他的目光像春夜的月光,温柔而静谧,轻轻地覆在她的肩头,给她一种安心的力量。
出了宣政殿,暮春的风如同调皮的孩子,卷着杨絮扑面而来。杨絮如同雪花般在空中飞舞,轻轻地落在苏晚的肩头。
苏晚站在午门台阶上,静静地望着朱红宫墙在暮色里泛着血光,那宫墙仿佛是历史的见证者,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。
顾昭的玄色披风轻轻裹过来,带着他身上惯有的沉水香,那香气淡雅而醇厚,让人心神一宁。“累么?” 他轻声问道,声音里充满了关切。
“不累。” 她望着远处的街景,东市的灯火已经亮了起来,如同点点繁星洒落人间。有卖糖画的小贩敲着铜锣,那清脆的锣声在空气中回荡,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烟火气。“只是突然想起,今早虎子说在仁和堂库房看见好多霉药材,都打着‘晋州贡药’的标签。” 她转头看向顾昭,眼中有暗潮在翻涌,“晋州大旱三年,哪来的药材?那些标签......”
顾昭的手在她后背轻轻一按,他明白她想问什么 —— 晋州的灾情,赈灾粮的贪污,还有那些打着 “贡药” 旗号运进京城的霉药材,这一切是否和朝堂里更深的泥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“先回家。” 他温柔地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,那动作轻柔而细腻,“你昨日又熬到子时,小川还在医馆等你熬药粥。”
苏晚轻轻应了一声,跟着他往宫门外走去。杨絮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,落在她的肩头,像雪一般洁白。她望着前面顾昭挺直的脊背,忽然想起今早拆账册时,最后一页那潦草的字迹 —— 那是王德昌的账房被威胁着写栽赃记录时的慌乱。
可她更在意的,是那些霉药材的来源。晋州的旱地里长不出黄芪,那么,这些药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?
暮色渐浓,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,缓缓地将大地笼罩。宫门外的灯笼次第亮起,那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曳,仿佛在为他们指引着方向。
苏晚回头望了眼巍峨的宫门,那宫门在夜色中显得更加庄严肃穆,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。她喉间滚出一句几乎听不见的呢喃:“这一仗赢了,但更大的麻烦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