吧…”
他抬眼看了看天色,又看向老赵头:“今晚后半夜,子时三刻(午夜十二点),让它去您家门外见您。您看如何?”
“后半夜?子时?”赵秀芹吓得脸都白了,那是传说中阴气最盛的时候啊!
老赵头却是眼睛一亮,一拍大腿:“好!就子时!有胆量!老头子我就在家等着!点上油灯,敞着门缝!我倒要看看,这折腾了我半辈子的‘黄鼠狼’,如今是个什么光景!”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直面“仇敌”、一雪前耻的场面,脸上甚至泛起了一丝兴奋的红晕。
“爷爷!”赵秀芹急得快哭了。
“闭嘴!就这么定了!你现在可以回家了,晚上我得见一见老朋友”老赵头一锤定音,拄着拐杖,雄赳赳气昂昂地转身就走,仿佛不是去等一个精怪,而是去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约战。
深夜十二点过后,堂屋里,一盏豆大的油灯放在八仙桌上,火苗跳跃着,在墙壁上投下巨大摇晃的阴影。老赵头端坐在桌旁一张太师椅上,腰杆挺得笔直。他换上了一身压箱底的、洗得发白的旧褂子,头发也特意拢了拢,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。桌上放着一壶温好的烧酒,一个粗瓷碗,还有他那杆擦得锃亮的猎枪——枪就靠在手边。
他抿了一口烧酒,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,试图压下心头那丝随着夜色加深而悄然滋生的寒意。他努力回想着白天自己豪气干云的话语:“够本了!还有啥可怕的?” 是啊,都这把年纪了,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,怕个球!不就是一只黄皮子吗?现在都被闵小子降服了,还能翻出天去?他就是想看看,看看那差点害死自己的玩意儿,现在在闵小子手下是个什么怂样!解气!必须解气!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油灯的火苗似乎越来越弱,屋子里显得愈发昏暗阴森。窗外的风刮过树梢,发出呜呜的怪响,像是什么东西在哭。老赵头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开始加快,握着酒杯的手心有些冒汗。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门外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,目光死死盯着跳跃的灯花。
“不怕…不怕…”他低声给自己打气,“老头子我猎过熊瞎子,斗过野猪王…一只黄皮子…算个…”
“嗒…”
一个极其轻微的声音,像是小石子落在院门外的泥地上。
老赵头浑身一颤,耳朵瞬间竖了起来!来了?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靠在手边的猎枪枪管,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镇定了一点。
他屏住呼吸,侧耳倾听。外面除了风声,似乎又没了动静。
“呼…”他刚想松口气…
“嗒…嗒嗒…”
又是几声轻响,这次更清晰了些,仿佛…仿佛是什么东西迈着轻盈的步子,走到了他家院门口,停住了。
老赵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!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!他死死盯着那扇虚掩着的、透进一线黑暗的院门,眼睛瞪得溜圆,握着枪管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。
来了!它来了!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风声,心跳声,油灯灯芯燃烧的噼啪声,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。
一秒…
两秒…
三秒…
就在老赵头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压迫逼得窒息时——
一个声音,毫无征兆地、清晰地、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!
那声音不高,甚至带着点温和的笑意,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,瞬间刺穿了老赵头紧绷到极限的神经!
“老乡…”
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腔调,不疾不徐。
“听说…你在找黄某?”
“黄…黄某?!” 这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,狠狠劈在老赵头的天灵盖上!
“黄某”?!它…它竟然自称“黄某”?!还叫他“老乡”?!
当年那迷人心智、差点把他引下悬崖的,不就是这自称“老乡”的诡异声音吗?!那噩梦般的情景,那濒死的恐惧,瞬间如同冰冷的潮水,将他彻底淹没!
“呃啊——!!!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