闵政南把老虎尸体收进空间后,快速往木屋方向归去。
晨光熹微,穿透张广才岭厚重的雾气,将冰冷的露珠映照得如同碎钻。闵政南的身影在崎岖的山路上拉得很长,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。他不再骑乘,而是沉默地走在前面。身后,“一号”庞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,粗重的喘息带着明显的痛楚,每一步落下,都伴随着沉闷的声响和地面微弱的震颤。
夜里的奔袭与恶战,在这头巨兽身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印记。最致命的伤在脖颈侧后方,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,皮肉翻卷,暗红色的血液早已凝固板结,将钢针般的黑亮鬃毛黏连成一片片硬痂,混合着泥土和草屑。伤口边缘肿胀发黑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周围的肌肉,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。肩胛、肋侧、前腿,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抓痕、撞伤和獠牙刺穿留下的血洞,有些深的地方还在缓慢地渗出暗红的血珠,浸染着它本就污浊不堪的皮毛。
“一号”那双往日里闪烁着凶悍与忠诚的小眼睛,此刻显得有些黯淡,蒙上了一层疲惫与痛苦的水雾。但它依旧顽强地、一步一瘸地跟在主人身后,庞大的头颅低垂着,喷吐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小团一小团的白雾。
闵政南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,每一次回头看到“一号”那强忍痛楚、步履蹒跚的样子,那股混合着心疼、愤怒与自责的情绪就猛烈地灼烧着他的胸腔。
“快了,老伙计,再坚持一下。”闵政南的声音低沉沙哑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他停下脚步,伸出手,掌心轻轻贴在“一号”那如同岩石般冰冷、却因伤痛而微微颤抖的额头上。一股微弱但坚定的暖意,通过精神链接传递过去,是安抚,更是承诺。
“哼…” “一号”低低地回应了一声,巨大的头颅在主人的掌心蹭了蹭,传递着无声的依赖。它努力挺直了些身体,迈出的步子似乎也稳当了一点。
当那座熟悉的山坳终于出现在视线尽头,老赵头那座简陋却坚实的木屋轮廓在晨雾中显现时,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,时间指向了清晨六点。
“老赵头!赵叔!”闵政南扬声喊道,声音穿透清晨的寂静,带着显而易见的急迫。
木屋的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老赵头披着件破棉袄,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。当他浑浊的目光落在闵政南身后那头浑身浴血、伤痕累累的庞然大物上时,所有的睡意瞬间被惊飞!
“我的老天爷!”老赵头倒吸一口冷气,佝偻的身躯猛地挺直,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,围着“一号”打转,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些翻卷的伤口边缘,脸色变得极其凝重,“这…这咋弄的?!咋伤这么重?!快!快进来!”
他顾不上多问,立刻招呼闵政南帮忙,将行动已然有些僵硬的“一号”小心地引到木屋旁一处铺着厚厚干草、背风向阳的空地上。“一号”低低地哼着,庞大的身躯终于缓缓卧倒,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,沉重的眼皮微微耷拉下来,但依旧警惕地留意着周围。
老赵头动作麻利地冲回屋里,翻箱倒柜,很快捧出一个散发着浓烈草药味的瓦罐和一堆干净的旧布条。“忍着点,大个子!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用木勺舀出黑乎乎、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膏,小心翼翼地涂抹在“一号”脖颈处那道最深的伤口上。
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,“一号”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,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,肌肉瞬间绷紧!但它强忍着没有挣扎,只是粗重地喘息着,任由老赵头处理。
“这是祖传的止血生肌散,有点疼,但管用!”老赵头一边涂抹,一边絮叨着,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心疼和专注,“你这傻大个,咋跟人拼命去了?看看这伤口…再深点就伤着大血管了!这爪子印…是狼?不像…这牙口…他娘的,是啥玩意儿能把你伤成这样…”
闵政南沉默地站在一旁,看着老赵头仔细地清理伤口,敷上药膏,再用布条小心地包扎固定。那专注而充满怜惜的神情,与闵家院里那些所谓的“亲人”形成了刺眼的对比。一股暖流混杂着酸涩,涌上心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