/p>
它巍峨如山,白色的船体在渐亮的天光下反射着高贵光芒。
甲板上,隐约可见衣着光鲜的游客凭栏远眺,悠扬的音乐声随风隐隐传来,夹杂着模糊的笑语。
许鸮崽眯起被海水刺痛的眼睛,看清了那白色船身上优雅而霸气的黑色字体——“S 极光探索者号”,以及旁边更小一些的 “S集团” 徽标。
幸存的人们发出了疯狂的、近乎癫狂的欢呼和求救信号。
他们挥舞着破烂的衣物,用尽最后力气呼喊,几艘船上甚至点燃了最后的信号棒,微弱的红光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顽强闪烁。
游轮显然发现了这支诡异的、如同从中世纪难民画中驶出的船队。
它庞大的身躯开始缓慢减速,优雅地调整着方向,最终在距离他们一段安全距离外停了下来。
十多艘洁白的、装备齐全的救生艇被迅速放下,朝着他们驶来。
经过一番紧张的交涉和初步检查——游轮方面的人员脸上写满了震惊、疑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——最终,或许是出于基本的人道主义,或许是考虑到S集团的公众形象,游轮方面同意将这些“遭遇海难”的遇难者接上船。
但由于人数众多,且状态堪忧,他们被严格限制活动区域,暂时安置在货舱和下层甲板一些空闲的船员舱室区域,与上面那个奢华、欢愉、仿佛另一个宇宙的世界完全隔绝开来。
船员下来分发食物、毛毯和基本的药品,态度礼貌疏离。
尽管条件简陋,甚至可以说是拥挤不堪,但对于刚从地狱血水中爬出来的人们来说,这里有干净的水、能填饱肚子的食物、干燥温暖的毛毯,以及最重要的——安全。
脚下是坚实无比的甲板,耳边不再有枪声、狼犬吠叫和海浪的死亡咆哮。
许鸮崽混在人群中,抱着他那片刻不离身的瓦罐,踏上游轮坚实的甲板时,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,恍如隔世。
两天后,游轮在一个位于北极圈边缘、以壮丽峡湾和奇幻极光闻名的偏僻小港停靠补给。
空气清冷干净,带着松针、冷杉和远方雪山的凛冽气息。
许鸮崽和斯诺,随着被允许下船短暂活动、等待后续安排的人流,走下冰冷的舷梯,踏上这片覆盖着薄霜的土地。
港口很小,只有几栋色彩鲜艳的木屋,和一条沿着峡湾蜿蜒的公路。
他们沿着公路走了没多久,一栋熟悉的、有着巨大落地窗和粗犷原木结构的建筑出现在眼前。
酒店门口,挂着一个饱经风霜的木质招牌:“北极守望者”。
许鸮崽的心猛地一跳。他定睛看去,顾圣恩曾经带他来的地方,他们一起裹着厚厚的毛毯,在零下二十度的寒夜里,等待极光像绿色绸缎般铺满夜空的那个酒店。
“在这里休息一下。”斯诺金属面具在北极清冷的阳光下,反射着微弱的光。
他们走进温暖得让人想落泪的大堂,壁炉里,粗大的松木正在熊熊燃烧,发出噼啪的轻响,松油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。
前台的工作人员似乎认出了许鸮崽,默默地递过了钥匙。许鸮崽默默地跟着斯诺,走上那吱呀作响、铺着厚实地毯的木质楼梯。
在楼梯转角,斯诺不经意地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语:“顾总……之前买下了这个酒店。”
许鸮崽看向斯诺面具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他怀中的瓦罐,突然变得无比滚烫。
斯诺面具下的眼睛微微闪动,随即垂下视线,补充道:“大堂经理……认出了你,让大家暂时住进来了。”
许鸮崽是目光抚过走廊的每一寸木板,窗外的每一帧风景——覆雪的山尖、墨蓝色的峡湾、在寒风中摇曳的耐寒灌木。
他们刚刚进入分配到的套房,房门响了。
斯诺与许鸮崽对视一眼,他走过去,打开了门。
门外,站着三个人。
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