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开工了。”
说完,抬脚就往屋里走,手刚搭上门把。
“哎等等!王怀海!让我瞧一眼呗!”一个小伙子急着喊。
“对对对,我也想看看!”另一个赶紧跟上。
“别关门啊,就站门口看一眼!”
大伙儿嘴上都嫌他吹牛,可谁也不愿走。
这年头,电视没影儿,手机是天方夜谭,连个收音机都算奢侈品。
能亲眼瞧见人把“黑盒子”变活,这事儿比看戏还带劲!
王怀海回头,翻个白眼:“行啊,看可以,但不准进屋!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——偷师?门都没有。”
一听能看,大伙儿立马七嘴八舌表忠心:
“我站门口一步不动!”
“我就盯着你看,不靠前!”
“你放心,我连你家门槛都不踩!”
王怀海拎出一袋子蛇皮袋,哗啦倒在地上——六个破外壳,灰扑扑、坑坑洼洼,漆面脱得像被狗啃过。
没人指望他能翻出花儿来。
可谁料,他抄起砂纸,哗哗刮起来。
三下五除二,灰尘碎屑乱飞。接着,刷漆、喷油,手快得跟练过似的。
不到二十分钟,一个漆黑发亮的外壳立在桌上,亮得能当镜子使,照得人影儿都清楚。
门口的人全愣了。
“卧槽,这真是刚才那破铁皮?”
“这手法……绝了!”
“你行啊王怀海,藏得够深!”
他头也不抬,又干了两个,第三个刚喷完漆,第一个的漆面已经干透。
他拎起万用表,拧了几下螺丝,滴滴响了两声,通了。
接着,烙铁一点火,锡丝一捻,焊点精准落位,像绣花一样利落。
门外炸了锅。
“他在焊线路?天爷,这线密得跟蜘蛛网一样!”
“他真懂这个?我看他在乱戳!”
“别瞎说,你瞅他那手,稳得像捏鸡蛋!哪像外行?”
“你懂个屁,他焊得又快又准,不是练过十年八年的,能有这手感?”
“哼,等会儿不响,那就是纯装蒜!”
没人吵赢谁,大伙儿憋着气,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屋内。
十几分钟后,王怀海一抬手,零件叮叮当当嵌进外壳,两个喇叭一扣,啪嗒一声,整机成型——一台七管双波段收音机,静静摆在桌上。
黑亮外壳,银色旋钮,红灯一点,像刚从商店拎出来的。
“……还真拼出来了?”
有人喃喃。
王怀海从抽屉里摸出两节电池,咔哒装上,一推开关——灯亮了!
嗡……沙沙……嗡……
喇叭里先是噪音,像风吹枯叶,然后他转了转旋钮。
刹那间,清亮的戏腔炸开:
“催马来在阵头上,那旁来了送死小儿郎!宝刀一举红光放,无知匹夫丧疆场——”
《定军山》的嗓音,如铜锣震响,回荡在小院里。
院门口,二十来号人,集体石化。
嘴巴张得能吞下一整块砖头。
没人说话。
没人动弹。
连呼吸都停了半拍。
直到那句“含羞带愧脸无光”落尾,有人猛地一拍大腿:
“我的老天爷……他真搞出来了?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