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仰揉了揉被敲的头顶,咧嘴一笑,露出几分狡黠:“我们村本就挨着螭国边境,村里人世世代代与这边的人打交道,衣食习性原就差不多。¢x?x~s/s\y*q′.·c_o^m,我此番来,也是被山鬼追得紧,慌不择路才闯了进来。后来索性扮作流民,又借着懂些除鬼的粗浅法子,官兵见我还有些用处,倒也没太过为难。”她说着,拍了拍腰间的短刀,“你看,这不就混进御灵卫了?”
阿仰闻听此言,当即翻了个白眼,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:“我这才刚见着你,你就絮絮叨叨说这些,难不成是想赶我走?你这人还有没有半分人性!”
话虽带刺,可她垂眸之际,声音却不自觉低了下去,尾音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涩然:“我娘……在我们寻到新住处的第三个月,便撒手去了。”
她顿了顿,指尖无意识抠着袖口磨出的毛边,眼眶微微泛红:“后来村里闹起了邪祟,夜夜不得安宁,我便是那时觉醒了御鬼的本事。如今听闻执灵卫在京城招人,想着你许是就在这京中,再者这里俸禄优厚,又能开开眼界,便揣着些干粮,一路打听着寻来了。.k·a¨n¢s·h¨u_j*u+n/.*n+e?t\”
杨柳青听着她的话,心头猛地一沉,“胡说什么浑话,我哪是要赶你。”
见阿仰眼圈愈发红了,嘴角也微微耷拉着,他忙放缓了语气,温声哄道:“好了,莫要这副模样。今晚若是队里收工早,你便来我住处,让你尝尝我的手艺,保准不比酒楼里的差。”
阿仰猛地抬眼,眸子里瞬间亮起星子般的光,声音都带着雀跃:“此话当真?”
“自然是真的。”杨柳青颔首应道,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笑意,温声道,“快些去训练吧,莫要让李教头寻过来训斥。”
“内城东城朝阳坊,玉河胡同北侧第三进院落。”杨柳青细细报出地址,又叮嘱道,“记仔细了门牌号数,莫要走错了路。”
“晓得了!”阿仰连连点头,方才眉宇间的愁云早已一扫而空,眼里又恢复了往日亮晶晶的神采,脆生生应道,“我定能记牢,晚上必定准时到!”
杨柳青微微颔首,转身便迈着沉稳的步子离去。
他脊背挺得笔直,心里却暗自嘀咕:这丫头性子跳脱,断不能带去爹娘那处院落。?求?书′帮/ ¨首?发-
若是让母亲瞧见了,以她那爱操心的性子,保准立时拉着阿仰问长问短,回头指不定就开始琢磨起什么“终身大事”,怕是连将来抱孙子的章程都能连夜拟出来。
心念及此,杨柳青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,心头那点无奈化作个俏生生的念头,仿佛有个捏着兰花指的小人儿在耳畔轻嗔:“这可不成嘛,咱们往日情分如同姐妹,哪能这般胡乱揣度?”
夜幕早已沉沉落定,铅灰色的天穹上悄然飘起细碎的雪沫,簌簌落在阿仰的发间眉梢,转瞬便融成一片微凉的湿痕。
她将怀里揣着的油纸包攥得更紧了些,里面是方才路过街角糖画摊子时买的两串糖葫芦,裹着晶莹的糖衣,本想给杨柳青个猝不及防的惊喜。
白日里训练结束,确认今晚轮不到自己当值巡夜,阿仰几乎是踩着雀跃的步子奔来的。
可当那座青砖黛瓦的宅邸静静卧在巷尾夜色中时,她的脚步猛地顿住,像被钉在了原地。
眼前的朱漆大门足有两人高,门环是锃亮的黄铜所铸,上面雕着繁复的饕餮纹,在羊角宫灯的暖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。
门楣两侧悬着的宫灯正随风轻晃,将“杨府”三个烫金小字映得明明灭灭,连门柱都是整块打磨光滑的青石,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派。
这哪里是寻常人家的院落?比她从前见过最大的乡绅宅院还要阔气三分。
阿仰不自觉捏紧了衣角,在雪地里怔怔站了半晌,又拉住一位路过的老丈,捧着地址再三确认,待老丈捻须点头称“正是此处”后,她心里仍是有些发懵,杨柳青竟住在这般讲究的宅邸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