足，或者压力宣泄的出口？”
陈默愣住了。这个问题超出了他纯粹基于数据推导的框架，触及了更感性、更难以量化的层面。他脑海中瞬间闪过自己构思“城市拾光”app时的初衷——不就是想为那些像他一样被耗光电量的人，找到一点微小的、情感上的慰藉吗？
他沉默了两三秒，这短暂的停顿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漫长。然后，他抬起眼，迎上林薇的目光，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不确定，但很真诚：“我认为……可能后者更重要。数据只是表象，背后驱动的是用户的情绪和未被满足的……孤独感，或者，对微小确定性的寻求。”
他说完，心里有些打鼓，担心这个过于主观的回答会招致批评。
林薇没有立刻表态。她靠在椅背上，指尖轻轻点着桌面，目光从他脸上移开，投向窗外浩瀚的城市景观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。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寂，只有空调系统低沉的运行声。
几秒钟后，她收回目光，重新看向他，做出了决定。
“可以。就按你的思路推进。”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，“你需要一个临时小组，人员名单你自己拟，下午发给我的助理。项目周期，初步定四周。每周一上午，直接向我汇报进度。”
陈默的心猛地落回实处，随即又被更大的责任感激荡起来。临时小组！直接汇报！
“明白，林总监。”他压下内心的震动，沉声应道。
“还有，”林薇看着他，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、难以捉摸的东西，“做好加班的准备。这个项目，我要看到实效，而不是漂亮的ppt。”
“是。”
“出去吧。”
陈默拿起文件夹，站起身，尽量保持着镇定，转身走向门口。在他手握上门把的瞬间，林薇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，很轻，却清晰地钻入他的耳朵：
“陈默。”
他脚步一顿，回过头。
林薇已经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电脑屏幕，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。她似乎只是随口一提，声音平淡无波：
“把心思用在项目上。个人生活，注意影响。”
陈默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。他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，指节泛白。
“……是，林总监。”
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间办公室，冰冷的雪松香气仿佛粘附在他的西装上，久久不散。门在身后轻轻合拢，隔绝了那个充满压迫感的空间，也隔绝了林薇那句看似提醒、实则警告的话语。
她果然看到了。而且，她在意了。
走在回工位的走廊上，陈默感觉脚步有些虚浮。项目的初步成功带来的兴奋感，被这句轻飘飘的警告彻底冲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、如履薄冰的寒意。
他拿出手机，点开苏小暖的对话框，输入框里的字打了又删，最终只发出了一句：
“汇报结束了。”
而办公室里的林薇，在门关上后，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。她端起桌上的水杯，走到落地窗前，看着楼下如蝼蚁般穿梭的车流与人影。
“情感上的满足……微小确定性的寻求……”她低声重复了一遍陈默的话，冰冷的眼眸里，掠过一丝极淡的、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。
那个看起来普通、甚至有些笨拙的男人，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。
冰层之下，仿佛有光透出。微弱，却确实存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