寓时,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。苏小暖蜷在沙发上看书,听到他回来,只是抬眼瞥了一下,便又低下头去,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。
陈默换了鞋,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书房,而是在沙发另一头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。他感觉有些疲惫,不仅仅是身体上的。
两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空气沉默地流淌。
过了好一会儿,陈默才终于开口,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低沉:
“那天晚上……”他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用词,“我喝多了,动作有点没轻重。”
这算不上一个正式的道歉,甚至有些含糊其辞。但这已经是陈默这种人,在极度不擅长处理情感问题的情况下,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低头。
苏小暖翻书的动作停住了。她依旧低着头,看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文字,却没有看进去一个字。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,有点酸,有点麻。
她等这句解释,等了好几天。可当它真的来了,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解气。反而,那种被他推开时的难堪和委屈,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来。
她沉默着,没有回应。
陈默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和紧抿的嘴唇,知道她并没有接受。他叹了口气,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。
“项目现在进入关键阶段,”他换了个话题,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,“下周要进行第一次用户内测,数据和反馈很重要。你……多费心。”
他是在用工作维系两人之间仅存的、脆弱的联系。
苏小暖终于抬起头,看向他。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澈,也格外平静。
“我知道。”她回答,声音同样平静无波,“这是我的工作,我会负责。”
她将“工作”和“负责”这两个词,咬得格外清晰。
然后,她合上书,站起身。“我先去睡了。”
她抱着她的胡萝卜抱枕,走向卧室,再一次,将陈默独自留在了那片令人窒息的沉默里。
陈默看着被她关上的卧室门,抬手用力按了按眉心。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,有些东西,一旦破碎,似乎就很难再回到原样了。
而他,似乎并不知道该如何去修复。
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和……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,在他心底悄然滋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