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透了,你一个人出去?小心些。”
“多谢姐姐关心,我省得。”
碧桃点点头。
“府上有巡夜的护卫,若是有什么事,喊一声就能听见。”
她胆子向来不小,否则幼年时也不敢跟二少爷动手。
况且薛府门禁森严,夜间巡逻从不懈怠,安全倒是不太担心。
她提上灯笼,对红梅道。
“我可能稍晚些回来,你们若困了先歇着便是。”
红梅忙道。
“阿姊放心,我给你留门。”
碧桃再次出了房门,提着那盏散发着昏黄光晕的灯笼,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。
夏夜的风带着雨后的凉意,吹拂在身上,驱散了些许白日的燥热。
廊庑下悬挂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,在地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。
远处隐约传来巡夜婆子梆子的声音,更添了几分夜的静谧。
碧桃沿着记忆中的路径,穿过一道道月洞门,走过一条条复廊,越往西南方向走,人声越是稀少,灯火也愈发黯淡。
周围的院落大多漆黑一片,显然是久未有人居住,只余下轮廓沉默地矗立在夜色里,如同蛰伏的巨兽。
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,前方出现了一个略显破旧的院门,门楣上的匾额油漆剥落,但借着灯笼的光,还能勉强辨认出“漱玉院”三个娟秀的字迹。
院墙爬满了茂密的藤蔓,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。
碧桃深吸一口气,伸手推开了虚掩的院门。
门轴发出“吱嘎”一声悠长而沉闷的声响,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院内比想象中要宽敞些,但也更为荒芜。
杂草丛生,几乎漫过了小腿,几株高大的乔木枝叶葳蕤,遮住了大半月光,使得院内光线愈发昏暗。
只有她手中灯笼的一小团光晕,勉强照亮脚下寸许之地。
空气里瀰漫着植物疯长特有的清苦气息,以及无人打理的荒凉感。
她拨开及膝的杂草,朝着记忆中水井的方向走去。
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和窸窣作响的草叶,四周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。
饶是她胆子大,此刻独自一人身处这荒院,也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,忍不住紧了紧手中的灯笼柄,加快了脚步。
好在没走多远,便看到了那口以青石垒砌的井台。
井台边缘生满了滑腻的青苔,井口被一块厚重的石板盖住了一大半,只留下一道缝隙。
井旁不远处,还有一个用来打水的旧轱辘,木头已经腐朽,绳索早已不见。
碧桃将灯笼放在井台边一块略微平整的石头上,挽起袖子,试着去搬动那井盖石板。
石板沉重,她费了些力气,才将它挪开一个足够木桶下去的口子。
一股带着井底特有凉意的湿润气息扑面而来,驱散了周身的燥热。
她拿起带来的木桶,系上长绳,缓缓放入井中。
绳索摩擦井壁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,格外清晰。
很快,木桶触碰到水面的声音传来,闷闷的。
她熟练地摆动绳索,让木桶倾斜,盛满了水,然后开始用力往上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