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譬如这个,你只需知道这是幅画,落款是作者名号便可。*x-i,n_x¨s¨c+m,s^.¢c\o′m\但若在姜尚宫手下,你或许还需知道这画家生平,属于何派,笔法有何特点,这印章是何材质,篆刻风格如何…学问深着呢。”
碧桃顺着嬷嬷的手指看去,那原本在她眼中只是一幅“好看的画”的卷轴,此刻仿佛突然被赋予了她无法看透的深意。
姜尚宫……
这个名字被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底。
那会是怎样的一位人物?
她手下的女官,又是何等风采?
“好了,莫要好高骛远。”
张嬷嬷的声音将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。
“于你而言,能将眼下这些学好,不出差错,便是本分。后日寿宴,紧跟着夫人,多看,多听,少说,谨记规矩,便是矣。”
接下来的练习,张嬷嬷果然不再如之前那般严苛。
纠正碧桃持握卷轴的姿势时,她只是伸出手,轻轻拍了拍碧桃的手腕,示意她角度再抬高些许,那戒尺始终放在桌上,未曾拿起。
讲解一个复杂的字时,见碧桃蹙眉,她甚至难得地又重复了一遍,指尖在纸上划过,耐心分解笔画。
这种悄然的改变,碧桃敏锐地感受到了。
她学的更加用心,不仅记住嬷嬷教的,也会在心里默默多想一层。
训练结束时,碧桃照例行礼告退。
张嬷嬷看着她依旧恭敬却似乎比往日更挺首几分的背影,端起茶杯,抿了一口早己凉透的茶水。
该点的,她己经点了。
至于这种子能否在这丫头心里生根发芽,又能长到哪一步,就看她的造化和……缘分了。
毕竟,那上京,那宫墙,对如今的碧桃来说,还太远太远。
从静心斋出来,她顾不上休息,立刻回到耳房,拿出纸笔开始画图样。
可刚画了几笔,就发现不对。
她平日做女红在行,画图样却非所长,画出来的麒麟歪歪扭扭,毫无威武之态。
眼看日渐西斜,她心中越发焦急。
若是画不出让二少爷满意的图样,不知他又要如何刁难。
正当她对着纸张发愁时,红梅端了晚膳进来。
“阿姊,先吃饭吧。”
碧桃哪有心思吃饭,但见红梅关切的眼神,还是接过饭碗,勉强吃了几口。
“阿姊。”
红梅小声说。
“我方才去小厨房,听说二少爷今日在练武场发了好大的火,把陪练的小厮都骂哭了。”
碧桃手中筷子一顿。
“为何?”
“好像是因为箭术不如意。”
红梅压低声音。
“二少爷向来好强,今日不知怎么了,射偏了好几箭,气得把弓都摔了。”
碧桃若有所思。
二少爷心情不佳,难怪今日格外难缠。
若是今晚图样不合他意,只怕真要受责罚。
她放下碗筷,重新拿起笔,却仍不知从何下手。
“阿姊。”
红梅犹豫片刻,说道。
“我虽不懂画图样,但记得针线房的李娘子最擅长这个。要不……我去求她帮帮忙?”
碧桃摇头。
“不可。二少爷特意交代要我亲自画,若让人代笔,他定能看出来。”
说来也怪,经过下午那一番关于“女官”和“见识”的冲击,再回想二少爷薛允琛那挑剔的模样,她心中竟平和了许多,甚至隐隐生出一种不愿被看轻的斗志。
或许今日教的青花纹饰,那流畅的线条,精美的图案,或许可以借鉴一二。
她重新铺纸,回忆青花瓷上的云纹、水纹,试着融入麒麟图中。 <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