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宸来到密室,见到已然被处理过伤势的温世安,行过礼后,便朝他递出了一个药瓶。
温世安垂眸看着玉瓶,忽而轻笑一声。
他伸手取药时,腕间尚未消退的红痕在白衣映衬下格外刺目。
药膏触及皮肤的刹那,他眉心几不可察地跳了跳。
这分明是琉璃殿秘制的九转还魂膏,便是皇亲国戚也难求一盒。
“少殿主好大的手笔。”
温世安终于开口,声音里带着久未言语的沙哑。
他抬眸时,正对上白宸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。
“我不杀你。”
白宸的声音如碎冰相击,在密室内清晰回荡。
他双手交叠置于膝上,声音极淡,“说说吧,叛乱谋逆,解禁龙脉,究竟受何人指使?”
温世安的双唇抿成一道苍白的线。
他定定注视着眼前这个盛装出席,明显有备而来的少年,两人目光在虚空中交锋,谁都不肯退让半分。
密室内静得能听见药香流动的声音。
“他…怎么样了?”
温世安终于开口,沙哑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。
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瓶,将上面的云纹都捂得温热。
白宸眸光微闪,向后靠回椅背,“七日后,自会安排你们相见。”
他指尖轻点棋盘,淡淡地道,“但你日后,最好不要在天辰帝国界内出现,否则对你和他而言,都不安全。”
“唔……”
温世安闻言,长长地呼出一口气,仿佛要将胸中郁结尽数吐出。
他闭目良久,修长的手指缓缓揉按着太阳穴,眉心的皱纹如同刀刻。
白宸静坐如松,连衣袂都不曾拂动分毫。
明珠的光辉洒在他清冷的轮廓上,将那双洞察一切的黑眸映得愈发深邃。
他指尖轻叩棋盘,节奏平稳得如同更漏,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他似乎知晓温世安一定会把自己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,因而对此显得非常有耐心。
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温世安缓缓睁开双眼,浅褐色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决然,他干裂的嘴唇轻轻颤抖着,终于吐出了那个名字。
“是庚辰。”
这个答案与白宸心中的猜测不谋而合。
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棋盘,冰冷的触感让他思绪越发清晰。
事情要从三个月前那个阴云密布的清晨说起。
天辰大祭司庚辰在江子彻率领魏紫前来提亲时,以最出人意料的方式归位。
作为聘礼清单上的最后一件珍宝。
上古时期,天辰开国皇帝集万民愿力,聚国运精华,铸造出这具承载帝国气运的至宝。
姬瀚文带着她巡视皇都的每一寸土地,而这位自上古时期便聚国运而成的帝国祭器,在玉昭古殿中沉睡了整整三千年后,于漫天飞舞的合欢花中睁开了那双能洞悉王朝气运的金色眼眸。
当鎏金车驾碾过朱雀大街的御道石砖,庚辰透过垂落的珠帘第一次看清这座皇城的真容。
雕梁画栋的宫阙依旧巍峨,但在她眼中,那些鎏金檐角缠绕着常人看不见的黑雾,汉白玉阶的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气运残渣。
最令她心惊的是金銮殿上空盘旋的龙气。
那条本该威严神圣的五爪金龙,此刻鳞片间竟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。
事后,庚辰化作一名白发苍苍的布衣老妪,拄着根歪扭的枣木杖,走遍了天辰三十六郡的山川城郭。
她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,将这人间的悲欢尽收眼底。
在富庶的江南道,她亲眼目睹世家大族如何圈地千里。
朱门之外立着“擅入者死”的石碑,将万顷良田变作跑马游猎的私苑。
时有农人跪在路边哀哭,他们的祖坟都被圈进了贵人的猎场,连祭扫都成了奢望。
行至北疆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