住一名昏厥的老妇,另一人以水囊润湿布巾,轻拭一名孩童的脸。无人追问,无人喧哗,只以眼神传递安抚。
我未及细察人质,目光已被洞顶吸引。
数具皮鼓悬于石梁之下,鼓面由粗皮绷紧,鼓槌以木臂连接机关。机关由一组齿轮与拉杆构成,动力源自一条暗渠——水流自侧壁渗出,推动水轮,带动连杆,每隔约三十息,鼓槌便自动击鼓一次。
“咚——”
鼓声再响,整座石厅随之轻颤。
我攀上石台,近距离查看机关。结构精巧,非一日可成。齿轮以青铜铸造,轴心润滑良好,显然常有人维护。水渠入口处设有滤网,防止杂物堵塞。这非临时所设,而是经年累月的布置。
叛乱者并非仅欲扰乱军心,更欲以声为刑,使百姓夜夜惊惶,疑神疑鬼,最终自行溃散。
一名士兵在石柱后发现一具尸体,身着平民衣物,颈上有勒痕。他腰间佩一铜哨,哨身刻有小隆德守卫队徽记。我取哨细看,哨孔内塞着半张纸条,墨迹未干:“子时三刻,换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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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甚至安排了轮值。
我正欲下令封锁洞口,忽觉背后有异。回头,一名老者蜷坐于地,双手颤抖着指向石厅西北角。那里有一处凹槽,藏于钟乳石后,极难察觉。我上前探查,槽中空无一物,唯余半块木牌,边缘焦黑,似曾遭火焚。
我拾起细看。
木牌正面刻有“王城粮印”四字,字体规整,为官署标准刻印。背面则有一行小字,以炭笔书写:“三月十七,配粮三十斤,领人:伊蒙之妻。”
这是神国配粮凭证。
我握紧木牌,指节发白。这些百姓并非流民,而是被从王城周边村落强行掳走,囚于此地,充当声源恐惧的燃料。而叛乱者,竟敢伪造军令、劫掠平民、私设刑狱,其胆之大,其谋之深,已非寻常叛乱可比。
“将军。”一名士兵低声唤我,“外头狼烟歪了。”
我快步出洞,抬眼望去——洞口狼烟原应笔直升腾,此刻却向东南倾斜,如被无形之手扯动。我皱起眉头,仔细观察四周,试图找出狼烟倾斜的原因,但周围并无明显异常。风向未变,何以如此?
我正欲细察,忽觉脚下一震。
极轻微,却真实存在。
“咚——”
鼓声再起,但这一次,我分明听见——
在鼓槌击打皮面的瞬间,石厅深处,传来另一声回应。
不是回音。
那声音更低、更沉,仿佛自地底千尺传来,带着金属摩擦的震颤,像某种庞然之物在黑暗中缓缓翻身。
所有人僵立原地。
火把在气流中剧烈摇晃,光影在石壁上撕裂成无数扭曲的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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