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烬扫入一只暗格木匣,锁入随行箱笼。
正午时分,密信回传。
黑水渡使者悄然潜入军帐,呈上一封无字帛书。我以烛火烘烤,帛书渐显字迹:“铁脊谷已阅信,言‘旧约未忘,只待东风’。”末尾,画有一枚鹰爪抓握断剑的符号——那是铁脊谷旧族的隐纹,三十年前曾因违抗王令被削爵,自此隐于山野。
我将帛书焚毁,灰烬倒入酒杯,一饮而尽。
苦涩如胆。
当夜,我独坐帐中,案上摊开一张新绘布防图。图中,北麓三村已被红线圈定,与东部防线连成一片。更远处,黑水渡与铁脊谷以虚线标注,似两翼待展。我执笔,在图侧空白处写下三字:“东启线”。
这是我的战略代号——东起北麓,启势南下,直逼王宫。
笔尖顿住。
帐外忽有脚步声逼近,急而不乱。副官掀帘而入,脸色凝重:“大人,哨骑回报,诺顿营地昨夜激战,叛军攻势猛烈,但最终退却。今晨,翁斯坦部已与援军会合,正整军南返。”
我缓缓搁笔。
这意味着,哈维尔与翁斯坦已错过王宫之行。若他们折返战场,便无法在葛温面前揭发我。而若他们执意西行,战局或将失控,葛温必先问罪于战场失责者,而非边陲贵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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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,再次向我倾斜。
“传令。”我站起身,披上黑袍,“即刻起,所有调动改用‘东启线’暗码。北麓三村征粮三成,编入我部后勤。另,派两名死士潜入小隆德废墟,寻找叛乱者首领遗物——尤其是任何与‘旧王之血’相关的信物。”
副官领命欲退,我又唤住他:“若发现葛温近卫踪迹,立即焚毁所有密档,包括那枚铜印。”
他点头退下。
帐内重归寂静。烛火摇曳,映照墙上悬挂的旧地图——那是我初任边将时,葛温亲手所赐。图上,神国疆域完整,初火之光笼罩四方。如今,图边已被我以朱笔勾出多条裂痕,如同大地崩裂的预兆。
我取下地图,卷起,投入火盆。
火焰吞噬纸面,火光中,我仿佛看见那日受封时的场景:四位贵族同跪于神殿阶下,葛温高坐王座,目光如炬。当他的视线扫过我时,曾有一瞬停顿。那一刻,我便知,他早已察觉我的不甘。
可他仍赐我初火残魂。
是试探?是安抚?还是……放任?
火盆中的地图已化为灰烬。我伸手拨弄余烬,忽然触到一物——半块烧焦的木牌,边缘刻着“w”字残痕。这是前日清理战场时,从一名叛军尸首旁拾得。我本欲焚毁,却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。
此刻,我凝视那残痕,指尖摩挲其上焦黑纹路。
“旧王之血……”我低声自语,“若真有其主,你可愿与我共燃新火?”
帐外,风起。
木牌一角在风中轻颤,仿佛回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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