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计。”
我睁眼。
“若我不在,谁能制衡威尔斯?他已有三盟,若再联合残党……”
“我去。”哈维尔道。
我一怔。
“您授我巡查之权,持王令巡边。我不带大军,只率十骑,以安抚百姓为名,实则盯其一举一动。他若妄动,我可当场节制;他若装忠,我亦不揭破,只令其知——王眼未盲。”
我凝视他。
多年以来,他从未主动请命离宫。他是我的影,是殿前最后一道铁壁。如今他愿踏出,不是为征战,而是为监视——为我,挡住另一场看不见的刀锋。
“你不怕?”我问,“若他先动手,你孤身一人?”
“怕。”他答得坦然,“但我更怕您错判时机,以神躯涉险。您是初火之主,不是冲锋的战士。您的位置,在这里,在王座之上,统御全局。”
烛火再次摇曳。
这一次,我看见自己的影投在墙上,高大却单薄,仿佛风一吹便会碎裂。而哈维尔的影,始终在我身侧,如盾,如墙。
我终于起身,走向案前。
羊皮卷摊开,墨已磨好。我提笔,蘸墨,落令:“即刻召翁斯坦回宫议事,沿途设三重护卫,不得有失。”又另书一令:“授哈维尔节制边陲巡查之权,可调驻军千人,监察四境异动,便宜行事。”
笔尖悬于最后一字上方,墨滴将落未落。
我忽然停住,低声问:“若有一日,我说的话皆是错的,而你所谏,皆为逆耳之言……你还会进言吗?”
殿内死寂。
哈维尔解下盾牌,置于身侧。他单膝触地,头微垂,声音却如铁铸:“若王已盲,臣愿为刃。”
我闭目。
良久,笔尖落下,墨迹如血。
“令出。”我道。
他拾盾起身,未再多言,转身向殿门。披风扫过石砖,发出沉闷的摩擦声。门开时,晨光斜入,将他的影拉得极长,直抵王座之前。
我坐回椅中,手仍覆于王冠。那丝裂痕,似乎又深了一分。
殿外,传令兵的脚步声渐起,奔向四面八方。新的命令正在传递,旧的危机悄然蛰伏。
我睁开眼,望向东方。
天边已泛白,但地平线下,仿佛仍有某种沉缓的搏动,未曾停歇。
哈维尔的手按在门框上,忽顿了顿。
他未回头,只低声道:“乌鸦……回来了。”
我未及反应,一只黑羽之鸟自檐角俯冲而下,爪中抓着一物——半片焦纸,边缘卷曲,墨迹未干。
它落在哈维尔肩头,头一歪,喙中吐出两个字:
“斩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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