逻小队,每队十人,配轻甲与短弓,每日巡查边境二十里,重点监控河岸、密林与废弃村落。
正勾画间,帐外传来急促脚步。一名巡逻队长入内,双手捧着半块烧焦的木片。
“将军,我们在旧村祠堂后墙缝里发现这个。”
我接过。木片残存一角,依稀可见炭笔勾勒的线条——一条蜿蜒小径,穿过两座山脊,终点标着一个倒三角符号。我认得此记号,是旧时斥候用于标记“隐道可通”的暗标。路径走向,正与东部山路某条废弃猎道吻合,那道窄得仅容一人侧身而过,常年被藤蔓遮蔽,连本地猎户都少有踏足。
“发现时,可有人迹?”
“无。但墙根有新土翻动痕迹,似有人蹲伏过。我们循迹追出半里,至一片乱石滩便断了。”
我将木片置于灯下,用镊子轻轻拨开焦屑。炭线在某处微微扭曲,像是绘制时手曾颤抖。我忽然意识到——这不是新图,而是旧图重绘。线条走向与我军档案中的猎道图一致,但多了一处岔路,通向一处未标记的洼地。
“命人秘密测绘此道。”我将木片收进铁匣,“另调两名识图老卒,比对二十年内所有边境舆图,查此洼地是否曾有水源或矿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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队长领命而去。
我起身,走向帐外。日已高升,东岭方向传来凿石声,铁镐与岩层碰撞,节奏整齐。我登上临时了望台,举目远眺。新立的木桩已插入焦土,民夫正以绳索固定,几名工头蹲在旁侧,以铁钎探地。一名老工头直起身,抹了把汗,朝我这边望来,微微摇头——地基仍不稳。
我正欲下台,忽见远处河面有异。晨光斜照,水面本应泛银,但下游某段却呈暗褐色,如被油污覆盖。我眯眼细看,那并非浮渣,而是影子——极细的、断续的黑线,自对岸延伸入水,随波微动。
我取下腰间铜哨,吹出三短音。两名亲卫立刻奔来。
“带两人,沿河岸潜行至下游三百步,查水面异状。不得下水,不得惊动,只记痕迹走向。”
他们领命而去。
我立于台前,风从背后吹来,铠甲微凉。昨夜石室中的黑焰、低语、幻影,此刻皆退去,唯余一个清晰的认知:我们打赢了一场战役,却未赢得战争。叛乱者首领虽败,但他所用之法,已非刀剑之争,而是以地脉为脉络,以恐惧为毒,以记忆为饵。
我回帐,取过新制的指挥令旗,红底黑边,代表“警戒持续,备战不息”。我将令旗插入案旁旗架,又取出一份空白军令,写下:“自即日起,南部全境进入二级戒备,夜间实行灯火管制,边境巡逻增至每日三轮,斥候队扩大至二十人,专司隐道勘察。”
写毕,我吹熄灯烛,走出军帐。
营地已忙碌如常,士兵操练,民夫筑墙,炊烟袅袅。一名少年新兵正笨拙地绑缚箭囊,屡次失败,额上沁汗。我走过去,蹲下,接过绳索,示范了一遍打法。
“将军……”他低声问,“我们还要打吗?”
我没有立刻回答。
远处,东岭的石墙已初具轮廓,像一道新生的脊骨,横亘于山野之间。河面的暗影仍在,未散。
我将打好结的箭囊递还给他。
“系紧了。”我说,“夜会很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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