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中,火盆将尽。松脂燃至根部,发出轻微爆裂声。我闭目养神,残魂虽封,但王冠仍在震颤,频率与地底震动同步。
忽然,帐帘微动。
非风掀,而是被人从外轻掀。哈维尔入内,未穿铠甲,只着内袍,手中捧一物——半块残盾。盾背以血书写双蛇缠环,蛇眼凹陷。
“东隘口所得。”他说,“与烽火录记载一致。”
我接过。盾面焦裂,血书已干,但触之仍有温意。我将它置于案上,与铅匣、铁匣并列。
“你信否?”我问。
“信什么?”
“这些死者,非为叛乱而死。”
他沉默。
“他们背负此纹,如使命。死前不呼口号,不求生,只盯着我军阵列,仿佛在等信号。”
“等什么信号?”
“不知。”我说,“但石碑、皮绳、指环、血盾,皆指向同一源头。它们不是武器,是钥匙。”
他未答,只将手按在剑柄上。这是他少有的不安姿态。
“西谷出口,今夜可有异动?”
“气流复现,但烟流未断。火把光晕仍扭曲,影子逆投。”
我起身,披袍而出。
月光惨白,照在焦土之上。西谷出口处,烟雾稀薄,风从地底渗出,腥气更重。工兵持火把靠近,火苗再次向内倾斜,如被吸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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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走近,俯身。风中夹杂极低频震动,非耳能听,而是骨中感知。似有节奏,似在召唤。
哈维尔随行,手持长枪。他忽然抬手,示意静。
“有声。”他说。
我凝神。风中断续传来低语,非人声,却似多人齐诵,语言古老,音节扭曲。诵声来自地底,顺着气流爬出。
“是那士兵临死前说的?”我问。
“相似,但更完整。”
我未退。残魂虽封,但王冠仍在震颤。我以手按冠,试图压制,然震动愈烈。火盆余烬在帐内突然炸开,灰烬腾空,聚成短暂环形,随即散落。
哈维尔迅速挡在我前,盾面朝外。
“撤回帐中。”他说。
我未动。风从地底涌出,拂过我的面颊,带着腐土与矿物的气息。那低语声渐强,仿佛在呼唤名字。
忽然,一名守哨士兵踉跄奔来,脸色灰白,瞳孔失焦。
“将军……”他声音颤抖,“我看见……石碑动了。”
“何处?”
“西谷……第三出口……拓碑的文书说……碑文……在变。”
我转身欲行。
哈维尔拦住:“不可亲往。”
“那是命令。”我说。
他未再阻。我走向西谷,脚步沉稳。守哨士兵引路,穿行焦土。至出口处,拓碑文书已瘫坐于地,手中拓纸展开,墨迹未干。
我俯视。拓纸上,双蛇缠环依旧,但蛇眼凹陷处,墨点正缓缓移动,如活物爬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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