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时机太巧。
哈维尔低声道:“若补给线确由北境而来,途经边陲封地……他们中若有一人默许通行,便足以维持输送。”
“不必默许。”我说,“只需视而不见。”
帐内沉默。火光在沙盘上跳动,映出旧驿道的轮廓。那条路本已废弃,如今却成了暗流的脉络。
“下令。”我说,“封锁西谷南北两端,不得放行任何商队。旧驿道设卡,查验通行文书。另,命工兵绘制地下回音图,以鼓声测岩层空响,确认矿道走向。”
哈维尔领命欲退。
“等等。”我睁开眼,“那半枚木牌,拿给我。”
他转身取出,置于案上。焦黑残片,仅余半弧,蛇首朝下,刻痕深峻。我以指轻抚,木质干裂,似经火焚后强行熄灭。不是丢弃,是毁而不尽。
有人想让它被发现。
我将木牌翻转,背面有刮痕,极细,如指甲所划。凑近灯火,可见三个模糊短划,平行排列。
三道。
不是文字,不是数字。是标记。
我忽然想起翁斯坦信中所提:染血布条,边缘齐整。
“布条可还留着?”
“在。”
他取出布片,摊于案上。深褐,粗纹,血渍已干。我以烛火微烤,布面受热,显出几道极淡的压痕——非织痕,是折叠后留下的折线。三道折痕,间距相等。
,!
与木牌背面的三划一致。
这是什么?
令签?凭证?还是……通行次数?
我将木牌与布条并置,三划对齐。完全吻合。
有人在用这种方式记录。三次通行?三次指令?还是三次撤离?
“传令翁斯坦。”我说,“令其彻查所有陷阱周边,凡有遗留之物,无论大小,皆需呈报。另,命斥候在雾区外围设伏,若见人影出没,不许追击,只记其行进路线与停留点。”
哈维尔点头退出。
我独坐帐中,指尖仍压在那三道划痕上。
敌军不再正面迎战,补给线仍在运作,指挥层级未乱,甚至出现了新的标记系统。他们不是在逃亡,而是在重组。战术变了,策略变了,连死亡的方式都变了——不再死战,而是隐入地底,如蛇蜕皮。
而那四人,已悄然离去。
帐外传来盾牌敲击声,三短一长,清脆有序。是新定的雾中讯号,表示一切如常。
我起身,行至帐口。浓雾已漫至营前,灰白如纱,遮住十步之外的哨塔。火把光晕在雾中扭曲,不成形。一名传令兵自雾中走出,铠甲沾湿,手中捧着一只泥封木匣。
“前线所获。”他单膝跪地,“于南坡陷阱石缝中发现,匣外无字,泥封完好。”
我接过木匣,沉而冷。泥封未裂,但边缘有指痕,极淡,似开启后重封。我未立即拆开。
“你从哪条路来?”
“东侧小径,绕过塌岩。”
“可见雾中有影?”
“有。但不敢近。影子贴地而行,似伏地爬行,非人步态。”
我凝视雾中。那影子若真是伏行,或许是为避哨岗视线,或许是……无法直立。
我将木匣置于案上,取匕首挑开封泥。
匣内无物,唯有一小撮灰烬,中央插着半截炭笔。炭笔未燃尽,笔尖削得极细,似曾书写。灰烬中残留几道划痕,勉强可辨——是蛇形,蛇首朝下,与木牌相同。
我以指轻拨灰烬,底部露出一角残纸,焦黑卷曲。我用镊子夹出,展开。
纸上仅有一字,以炭笔急书,笔画颤抖:
“出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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