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不解。”我仍跪地,“若隐患已现,何不早断?”
“断之太早,则无证;断之太晚,则难收。”他终于起身,行至火坛前,背影被火光拉长,投于石壁,如王座崩塌之影。“四贵之中,或有忠者,或有贪者,或有野心者。若因一人而疑全族,则边陲尽寒。我赐其权,非信其心,而在观其行。三年一察,违火律者,神罚即至——此诏已立,法理已存。”
我默然。他早已布下退路,只待其越界。
“你所呈之纹,我已见。”他转身,目光如钉,“若再有新证,不必经军务厅,直递我手。若你赴小隆德,非以将军之名,而以私旅之身。莫带兵,莫宣令,只察,只听,只记。”
我抬头,知此言已逾常轨。他允我暗察,等于默许我逾矩。
“臣遵命。”
他挥手,内侍捧来一匣,非金非木,似骨所制。匣面无锁,唯有一凹痕,形如枪尖。
“若你所察属实,此匣可启。”他道,“内藏初火旧律一条——‘火叛者,族诛’。非我所立,乃古律残存。你持之,若见火种异动,可代天执刑。”
我双手接过,匣体温热,似有脉动。
“但记。”他目光如冰,“若你错判一人,神国将流血三年;若你迟判一刻,神国将焚于一旦。你所执者,非律,非令,而是火之呼吸。”
我欲再问,他已转身,立于火前,身影与火焰融为一体。
“去吧。”他说,“风已动,而火尚静。静时察风,方知火向。”
我退至廊下,握紧骨匣,指节发白。匣面凹痕与我枪尖完全契合,仿佛专为此器而造。我未带此匣回营,只将其藏于密室暗格,覆以旧战袍。
在对东部战营线索进行梳理的过程中,另一条线索也进入了我的视野。近日,一批“铁矿加固材”自西原运出,申报目的地为边防哨塔。然哨塔近月无修缮记录,且该批物资未走官道,而是经由小隆德东街转入北岭旧道——正是我所查百人队行军路线。
我提笔欲录,忽觉指下羊皮卷微热。低头看去,那七芒星纹竟渗出极淡的紫痕,如血自纸中浮出。我猛然合卷,火灯骤灭。
窗外,无风。
我握枪起身,枪柄暗紫处,今夜格外温热,仿佛内里有物,正缓缓苏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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