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博士在河边一块大石上坐下,示意休息。他拿出水囊喝了几口,看着湍急的河水,沉默良久,终于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而沙哑:
“我不是‘基金会’的人,也不是‘档案馆’的人,更不是‘獠牙’。”他第一句话就出乎刘臻的意料。
“我曾经是你父亲最信任的学生和助手。”他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痛苦,“‘基石’理论早期的狂热追随者之一。我们都曾相信,那股力量可以被引导、被利用,造福于人。”
“但后来,你父亲的研究转向了更危险、更激进的方向。他试图直接触碰和解析‘源初’的奥秘,甚至开始私下进行一些连‘基金会’激进派都不知道的禁忌实验。我发现了他的秘密,试图劝阻他,但他已经听不进去了。他说他看到了‘门’后的景象,必须找到‘钥匙’。”
刘臻心中巨震,父亲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?
“后来,‘荆棘之心’事件爆发,灾难发生。你父亲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下了大错,但为时已晚。‘基金会’和‘档案馆’都在追查他。他预感到了末日,于是策划了701矿区的‘金蝉脱壳’,让我假死脱身,转入暗中。”陈博士的语气充满了回忆的沉重。
“他交给我的任务有两个:一是尽可能抹去他那些危险研究的痕迹,尤其是关于‘钥匙’和‘门’的部分;二是监视‘基金会’和‘档案馆’的动向,尤其是他们对你父亲遗产的追查和利用,并在必要时采取行动。”
“采取行动?”刘臻追问。
陈博士沉默了一下,眼中闪过一丝挣扎:“必要时,销毁那些可能引发更大灾难的核心物品。比如那枚从三星堆深潭打捞上来的金属盒。”
刘臻倒吸一口凉气:“木屋那次你不仅是去救我?”
“那是主要目的。”陈博士承认,“但当时‘清道夫’追得太紧,我本想找到机会带走或毁掉那盒子,但没能成功。后来盒子落入‘獠牙’手中,被带到了‘鹰巢’。”他叹了口气,“再后来的事,你都知道了。我试图混入‘鹰巢’内部阻止,但失败了,身份暴露,只能逃亡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一次次出现在我面前?引导我?又留下追踪标记?”刘臻质问,这是最让他困惑和愤怒的点。
陈博士脸上露出极度复杂的神情:“引导你,是因为我逐渐意识到,老师(你父亲)或许是对的,但他的方式错了。‘钥匙’的力量无法被毁灭,只能被引导或传承。而你,是他血脉和意志的延续,是‘钥匙’选择的对象。我希望你能走上另一条路,一条老师未能走通的、真正理解而非掌控的道路。”
“至于追踪标记。”他苦涩地笑了笑,“那是给‘档案馆’内部另一派人的信号。我并非孤军奋战。‘档案馆’内部也有清醒的人,他们反对‘基金会’激进派和‘獠牙’的做法,试图暗中监控和干预。我需要让他们知道我的位置和动向,在某些关键节点获得支援或传递信息。比如在‘风铃渡’,我需要他们介入,从‘獠牙’手中保下你和那口箱子。但我没想到‘獠牙’那么快就识别并利用了那个标记。”
这个解释,部分印证了刘臻之前的猜测,但依旧疑点重重。
“‘静默之地’那个少年‘守山人’又是怎么回事?你怎么认识他?这手杖又是什么?”刘臻举起手中的“引路杖”。
“‘守山人’是一个极其古老的、世代守护‘静默之地’和‘源头’禁忌知识的遗族部落的后裔,人数极少,几乎与世隔绝。你父亲早年勘探时与他们有过接触,获得了部分信任。他们掌握着一些关于‘源初波动’和‘谐调’的古老传承,与‘基金会’的强行激发理念截然不同。”陈博士解释道,“这根‘引路杖’,是他们部族的圣物之一,能与地脉和特定的能量场产生共鸣,指引安全路径,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安抚躁动的能量。你父亲的理论中关于‘谐调’的部分,很多灵感来源于他们的古老智慧。我能找到那里,也是因为早年跟随你父亲时去过几次,认识老一代的‘守山人’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