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喊他回家的声音都像隔了层雾,只知道攥着糕饼发呆,不知往后的路该往哪儿走,那股迷茫像细纱,缠得魂片都跟着晃。
归墟港的咸涩海风又撞进来 ——
掌心还留着沙灵剑劈开巨浪的震颤,剑脊的星纹硌得掌心生疼,海风吹得头发贴在脸上,咸得发苦,对抗人鱼王时的决绝还在喉咙里堵着,像憋着口气没松,连灵海里的魂息都跟着紧了紧。
最揪心的是父母的残影 ——
父亲穿着玄色劲装,袖口的剑纹还带着针脚,抬手演示剑法时,衣角扫过他的手背,带着点暖;
母亲站在旁边,手里的星纹帕子刚绣完,线头还没剪,笑容里眼尾弯得像月牙,帕子上的桂花绣得活,连香气都淡而暖,可这影刚清晰,就被激战的灼痛冲散,只剩那缕桂花香气在灵海里绕,勾得人心里发空。
这些记忆像失控的潮水,一波叠着一波撞灵海,先起小浪,再掀巨浪,七魄碎片更乱了 ——
有的往灵海边缘逃,撞在壁上弹回来,带着点慌;
有的在中央撞在一起,淡金的光溅出来,像碎了的金箔,魂息眼看就要散成星点。
陆云许闷哼一声,额间的冷汗立刻渗出来,顺着脸颊往下滑,滴在星陨台的符文上 ——
没等落地就被星力烘成细弱的白汽,绕着符文转了圈,刚想往上飘又被魂息的乱劲冲散。
他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,疼意混着灵海的乱,反倒让他多了丝清明,心里急得发沉:
“这排斥力比预想中强太多…… 若再这样下去,七魄怕是要彻底碎裂。”
就在灵海乱得快要散架的刹那,星陨湖的湖面突然颤了 ——
不是风卷起来的碎波,是从湖心往四周漫的涟漪,每一圈都裹着银蓝的星力光,像有人在湖底轻轻敲了下,波纹荡开时,连冰层下的星砂都跟着亮。
这涟漪没急着冲上岸,是慢慢铺,碰着湖边碎冰时,还会让冰面泛起点细弱的光,不像自然的浪,倒像有双无形的手在轻轻拨。
冰层下的星砂先活了 ——
之前静得像冻住的银线,此刻突然颤了颤,顺着冰缝往上钻,没把冰撞裂,反倒让冰面裂出细亮的缝,银蓝细沙从缝里飘出来,像刚醒的萤火虫,绕着星力光柱转的时候,还会蹭出细碎的星点,落在光柱上没掉,反倒粘在上面,让光柱的光更柔了些。
更让他心头一暖的是那缕星辉 ——
从湖心飘过来的时候,先碰了碰他的发梢,凉得像刚从星河里捞出来的露,接着才轻轻落在眉心。
没压感,反倒像块温玉贴在那儿,灵海里烧得慌的燥热一下就散了半截,之前跳得跟疯了似的魂片,也跟着慢了点晃,不再往灵海边缘撞。
“是璃姐姐。”
陆云许心里那根绷到快断的弦,一下就松了。
这星辉的气息他太熟了 ——
是星陨湖独有的凉,裹着点像湖水波纹似的柔,不是别处能有的。
慌得发沉的心思,像被这缕星辉托了托,慢慢稳了下来。
“星陨湖古战场的星力,本就带着中和魂魄排斥的特质,你不用急。”
璃的声音顺着星辉渗进来,不是从耳朵外面听,是直接落在灵识里 ——
清冽得像两块冰晶轻轻碰,却没半点冷意,反倒裹着星湖的润,像有人在耳边低头说话,暖得刚好。
她顿了顿,说“当年你父亲陆枫、母亲孟怡,曾在此地为星陨湖稳固过星核” 的时候,声音里还带着点旧时光的软,像在说一件自己也记得清楚的事,不是空泛的安慰。
“这星力阵从一开始,就是为守护魂魄、抚平躁动而生的。”
每一个字都像浸了星力的暖,顺着灵识往灵海淌,之前乱晃的记忆碎片 ——
左肩的灼痛、井沿的迷茫、海风的咸涩,都被这声音轻轻推了推,慢了下来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