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劲。
炮声是从东南角响的。
吕蒙的军队像从雾里渗出来的,甲胄上沾着草屑,刀光闪着冷意。关羽抓起青龙偃月刀,翻身上马:“吴狗敢尔!”赤兔马的蹄子踩碎了雾,却踩不碎那股越来越浓的不安——他砍翻了三个吴兵,却发现手臂越来越沉,不是累,是冷,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,像被毒蛇缠上了。
“将军!小心!”周仓的喊声响在耳边,关羽偏头,看见一支弩箭擦着他的耳尖飞过,箭头带着青纹——像蛇的信子。他挥刀砍断箭杆,却见周仓的肩膀突然冒出个血洞,血喷在雾里,红得刺眼:“糜芳……反了!”周仓捂着伤口倒下去,眼睛还睁着,满是不甘。
麦城的城门“吱呀”一声关上了。
青田的三清殿里,刘伯温突然喷出一口鲜血,溅在蒲团上,像朵绽放的曼陀罗。他扶着殿柱站起来,嘴角扯出个病态的笑:“关羽……栽了。”他摸了摸眉心的黑气,那黑气已经蔓延到眼角,像条扭动的蛇——这是天道反噬的前兆,但他不在乎,他听见了诸葛亮的哭声,隔着一千四百多年的时空,像碎玻璃扎在心上,疼得痛快。
成都的丞相府里,诸葛亮正握着刘禅的手教他写“汉”字,笔尖突然折断,墨汁溅在宣纸上,染黑了半个“汉”字。他抬头望向窗外,紫薇垣的星子突然坠落,划过天际,像一滴眼泪。“云长……”他轻声说,指尖泛起青白——他感应到了,感应到关羽的魂灵在雾里喊他,声音里带着不甘:“军师,我对不住你的一番好意。”
他抓起桌上的占星盘,星盘的指针疯狂转动,最后停在“破军”位,星盘裂了道缝,渗出淡红的血。他望着星盘上的裂痕,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冷,“后辈,我要你偿十倍之债。”
刘伯温瘫坐在蒲团上,望着自己沾满血的手——那血是关羽的,也是他的。他笑了,笑得眼泪都出来了:“诸葛亮,你也有今天……”窗外的风卷着松针撞进来,吹得他的道袍猎猎作响,眉心的黑气已经爬到了鼻尖,像块抹不去的污渍。
麦城的烽火烧起来了,红光照亮了雾,照见关羽骑在赤兔马上的身影,他的刀上还滴着血,望向成都的方向,眼睛里满是决绝:“军师,我去了。”说罢将刀口调转自己,用力一挥,鲜血从腔子里喷出来,斗大的人头滚落在地。一代武圣,自此落幕。
雾还没散。
青田的雨落下来,打在三清殿的瓦上,淅淅沥沥。刘伯温蜷缩在蒲团里,望着殿外的雨丝,突然想起当年入朱元璋营帐,朱元璋与众位将军列队欢迎时,那时他还穿着粗布衫,朱元璋握着他的手说“有刘先生助我,何愁哇。”,现在想想,真像场梦。
可现在梦碎了。
但爬上荆州城墙的火,配合着江边吹来的风,还在熊熊燃烧。
本章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