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无尘的指尖还停在空中,那点金光已经散了。
他没动,眼睛却睁得极深,像是刚从一口井底下爬上来,喘不上气。
敖璃站在几步外,短枪横在身前,指节搭在枪杆上,一下没一下地轻敲。
她没问,也没靠近,只是盯着他脸上那道未干的血痕。
风从谷口卷进来,吹得岩缝里的灰烬打着旋儿飞起。
远处雷声早歇了,只剩些零星电弧在云层里闪,像垂死野兽的抽搐。
他喉咙动了下,终于开口:“我看见了。”
声音很轻,却像砸进水里的石头。
“什么?”
“三百年前的事。”他低头看着掌心,五指缓缓收拢,“鸿蒙道君不是被杀的,是自己碎的道心。他把系统劈成两半,一半化作天机主核,另一半……落进轮回。”
敖璃眉梢一跳:“你说的轮回,是指……”
“每一代‘秦无尘’。”他打断她,语气没有起伏,“我不是第一个,也不会是最后一个。我们都是容器,等它养熟了,就吞掉换下一个。”
话落,山谷里静了一瞬。
敖璃没出声,但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,枪杆发出细微的震鸣。
秦无尘闭了闭眼,识海还在翻腾。
刚才那一幕太清楚——夜空裂开,七道身影围住白衣人,其中一人手持罗盘,黑光流转,正是永夜罗盘。
那人转身时,侧脸轮廓分明,正是卜九渊的祖父。
而那天机阁主,双手接住了那团黑光漩涡,身体瞬间扭曲,化作一道贯穿星空的树影,根须扎进三千世界的命脉之中。
“每个时代的‘秦无尘’,都不过是轮回的容器。”那是道君最后一句话,也是最冷的一句。
幻境结束得突然,可现实更狠。
他胸口那块龙鳞信物还在发烫,烫得皮肉都麻了。
就在他睁眼的刹那,光影自行浮现——不是记忆碎片,而是完整画面。
卜九渊躺在祭坛中央,双眼已盲,嘴角却带着笑。
他的声音断断续续,却字字清晰:“我祖父……参与围杀了你先祖……我知道那天发生的一切……所以我才必须替他赎罪。”
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。
秦无尘坐在地上,手指陷进泥土里。
他知道卜九渊为他做过什么——以眼换径,断后赴死,甚至不惜引动永夜罗盘指向最危险的路。
可他从没想过,那份决绝背后,藏着的是血脉的原罪。
“所以……”敖璃终于开口,声音低了些,“天机主核一直藏在天机阁主身上?而卜九渊的祖父,才是真正动手的人?”
“不止是他。”秦无尘睁开眼,目光沉得像铁,“还有六个。他们联手镇压道君,用永夜罗盘锁住其心脉,再让天机阁主承接主核。从此,气运成了武器,天才成了祭品。”
他顿了顿,嗓音沙哑:“厉子枭、雷九、那些傀儡……全都被算进去了。他们不是偶然出现的敌人,是系统早就选好的养料。”
敖璃沉默片刻,忽然冷笑:“那你呢?你现在算什么?也是养料?”
“本来是。”他抬手抹去唇角残血,动作干脆,“但现在不一样了。我看见了规则,也就不再受它蒙蔽。”
“你能破它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他摇头,“但我知道一件事——宿敌从来不是某个名字,也不是哪个人。是这套机制本身。它要我顺从,要我成为下一个被吞噬的‘秦无尘’。可我现在知道了真相,就不会再按它的剧本走。”
敖璃盯着他看了很久,忽然笑了下:“你以前总说‘没事’,其实每次都有事。现在你说了这么多,反而让我觉得……你是真准备拼命了。”
他没笑,也没否认,只是慢慢站起身。
膝盖有些软,但他撑住了岩壁,一步步往前走。
“我不是要拼命。”他说,“我是要改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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