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生间,用冷水重新浸透、拧干,再次敷在他额头上。
冰凉的感觉重新复盖上来。
做完这一切,镜流并没有离开。
她拉过书桌前的椅子,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床边,如同一个忠诚的守卫。
她的目光落在唐七叶因为发烧而显得格外脆弱的脸上,红瞳深处不再是千年不化的寒冰,而是涌动着一丝清淅的担忧和一种…奇异的责任感。
“闭目,休憩。”
她的声音放低了些,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。
“吾…我会在此。”她没有说“守着”,但意思不言而喻。
唐七叶烧得迷迷糊糊,意识像飘浮在云端。
额头上那持续更换的冰凉毛巾,如同定海神针,稍稍压制着那要将人焚烧殆尽的火焰。
他半睁着眼,视线朦胧中,看到镜流坐在椅子上的侧影。
她坐姿挺拔如松,双手放在膝上,目光低垂,似乎在冥想,又似乎在时刻关注着他的动静。
那黑白交织的长发垂落肩头,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。
恍惚间,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在仙舟之上、执剑守护一方的冰冷剑首,此刻却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,沉默而坚定地守护在他这个小小的病榻前。
药效渐渐上来,昏沉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。
在彻底陷入沉睡之前,他仿佛听到镜流起身去换毛巾的细微声响,以及一声极其轻微、几乎被呼吸声掩盖的叹息。
“…脆弱。”
那叹息里,似乎带着一丝困惑,一丝无奈,还有一丝…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深藏的怜惜。
唐七叶彻底睡了过去。
这一觉睡得极沉,噩梦与现实交织。
他梦到自己被巨大的绝灭大君幻胧追逐,浑身灼热无力;又梦到父亲严厉的质问如同雷霆落下;最后,梦境定格在一片冰冷而柔和的月光下,一柄寒冰巨剑静静地悬浮着,散发着令人安心的寒气…
不知过了多久,他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轻轻触碰他的手臂。
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,室内光线已经变成了温暖的橘黄色,显然已是黄昏。
镜流的脸出现在视野里。
她手里端着一个碗,碗里盛着半碗熬得浓稠、散发着米香的白粥,旁边还放着一小碟切得极其细碎的酱黄瓜丝——那是她之前试验成功的“省钱小菜”之一。
“醒了?”
镜流的声音依旧平静,但似乎比之前柔和了一点点。。需进食。”
她将碗和勺子递过来。
唐七叶挣扎着想坐起来,但浑身依旧酸软。
镜流见状,再次伸出手,稳稳地托住他的后背,将他扶坐起来,并在他的腰后塞了一个靠枕。
她的动作比之前喂药时更自然了些,但触碰依旧短暂而克制。
唐七叶靠在床头,看着镜流用勺子舀起一小勺温热的米粥,轻轻吹了吹,然后递到他唇边。
她的动作依旧带着一丝生疏的僵硬,眼神专注地盯着勺子和他的嘴唇,仿佛在执行一项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精密任务。
“我…我自己来…”
唐七叶有些不好意思,声音嘶哑。
镜流没说话,只是固执地举着勺子,红瞳静静地看着他,那眼神分明在说:病人,服从安排。
唐七叶败下阵来,只好张开嘴。
温热的、带着米粒特有清甜香气的粥滑入口中,顺着干涩疼痛的喉咙流下,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熨帖感。
镜流喂得很慢,很仔细,确保每一口都温度适宜,不会烫到他。
偶尔有米汤沾到他的嘴角,她会立刻拿起旁边准备好的干净纸巾,动作略显笨拙却又无比认真地替他擦拭干净。
一碗粥,就在这种沉默而专注的投喂中见了底。
唐七叶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