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如同惊雷,在林国栋夫妇的脑海中炸响。
他们想象过无数种儿子出事的可能,却唯独没有想到,会是这样一种……如此壮烈、如此伟大的方式。
一瞬间,骄傲、震撼、以及更加排山倒海的心痛,如同决堤的洪水,彻底冲垮了他们最后一道心理防线。
“我们可以……看看他吗?”林国栋的声音,嘶哑得不成样子,带着一丝近乎哀求的卑微。
王主任沉默了片刻,点了点头:“可以,但只能隔着玻璃看一眼。他现在处于无菌隔离状态,任何探视都可能增加感染的风险。”
他带着他们,走到了那扇巨大的、冰冷的隔离探视窗前。
当他们的目光,穿透那层玻璃,看到监护室内景象的那一刻——
王淑芬的哭声,戛然而止。她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,双眼瞪得巨大,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景象。
而林国栋,这位纵横捭阖的商业巨子,在这一刻,身体猛地一晃,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,才没有倒下。他那双锐利的眼眸,瞬间被一层浓浓的水汽所覆盖。
病床上,躺着的那个……还是他们的儿子吗?
他全身,几乎被厚厚的、惨白的医用纱布,包裹成了一个木乃伊。只有一小部分没有被烧伤的脸颊和额头,暴露在空气中,却因为严重的水肿而变形,呈现出一种青紫的、令人心悸的颜色。
他的嘴里,插着粗大的呼吸机管道,连接着旁边一台不断发出“滴滴”声的机器。他的手臂上,扎满了各种输液管,五颜六色的液体,正通过这些管道,缓缓地注入他那毫无生气的身体。
床边的监护仪上,心率、血压、血氧饱和度的曲线和数字,在无情地跳动着,仿佛是他生命最后的、脆弱的刻度。
那个挺拔的身姿,不见了。
那个清亮的眼神,不见了。
那个让他们既陌生又骄傲的儿子,不见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个被烈火摧残得面目全非、只能依靠冰冷的机器维持着微弱生命体征的、破碎的躯体。
王淑芬再也支撑不住,身体一软,顺着墙壁,缓缓地滑坐在了地上。她没有嚎啕大哭,只是将脸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,发出了如同受伤的幼兽一般、压抑到极致的、令人心碎的呜咽。
而林国栋,则像一尊石化的雕像,死死地,将自己的额头,抵在那冰冷的玻璃之上。
两行滚烫的、混杂着悔恨、骄傲与无尽心痛的泪水,终于从这位硬汉的眼角,悄然滑落。
他看着那个躺在里面的儿子,嘴唇无声地,翕动着。
“傻小子……”
“我的……傻儿子啊……”
窗外,是整个城市的赞誉与沸腾。
窗内,是与死神之间,最残酷的搏斗。
而对于这对父母而言,他们的整个世界,都己在这扇冰冷的玻璃窗前,彻底崩碎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