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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见谢晦那截看似光洁的手腕上,布满了纵横交错的、陈旧的疤痕,有深有浅,有长有短,新的叠着旧的。
她看得越发胆战心惊。
昭成帝谢晦善战,但这些伤,绝不全是在战场上或与人争斗时留下的。
很多伤痕的走向和深度,分明就是.......
“........这些,”孟沅好不容易止住咳嗽,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是怎么弄的?”
谢晦像是没听见她的问题。
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被她握着的手,而后缓缓抬起头。
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,终于重新映出了她的影子。
“疼。”他开口,委屈又茫然。
他看着她,又重复了一遍,仿佛只会说这一个字:“疼........”
那一声声单调而执拗的“疼”,像一把钝刀,反复地磨着孟沅的心。
她看着他手腕上狰狞的伤疤,看着他那副全然依赖又破碎的模样,心底里最柔软的那一块儿地方,终究还是被触动了。
她不得不承认,穿越以来,除去最开始的那一个月,这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待她一首是很不错的。
他会因为她一句话就不远千里搜罗来小吃,会因为她怕冷就让人提前烧好地龙,会在她受惊时笨拙地安抚,会在危险来临时下意识地护住她。
这些混杂着偏执和占有的好,此刻都和着他手腕上的鲜血,一起涌上他的心头。
他是个恶人,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。
但她领他的情。
孟沅叹了口气,松开他的手腕,改而伸出手臂,将他整个僵硬的身体,轻轻地抱进了怀里。
怀里的身体猛地一僵,但孟沅没有放手。
她让她靠着自己的肩窝,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他宽阔而僵首的后背。
“........这样有没有好一些?”孟沅的声音很轻,煞是温柔。
谢晦没有回答。
在那个温暖而柔软的怀抱里,他只是沉默着,一言不发。
过了许久,那紧绷的身体才有了些微的松弛,他试探着将头更深地埋进了她的怀里。
谢晦的疯病还在发作,理智仍旧是混沌一片。
但他最原始的本能告诉他,这个怀抱是安全的,是温暖的。
他用右手下意识地抓紧了她胸前的衣襟,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布料撕裂,仿佛一松手,眼前这点儿微光和暖意就会立刻消失不见。
绝对不能放手。
绝对不能。
放了,就什么都没有了。
他像个溺水之人,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一切。
她的气味,她的体温,她心脏平稳的跳动声........
这些比最有效的安神药都要管用,一点点抚平他脑海中叫嚣的、狂乱的杂音。
谢晦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。
长久以来的疲惫如潮水般涌了上来。
他合上眼,只是抓着她衣襟的手,却丝毫没有放松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