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外,寒风凛冽,桑拓带着几名心腹侍卫早己在那儿候着了,见她出来,立刻躬身行礼,动作整齐划一,没有发出半点儿多余的声响。
“陛下睡下了。”孟沅拢了拢身上的狐裘,望向行宫外蜜橘色的黄昏。
“去建章宫罢。”
“是。”桑拓没有问为什么,只是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,随即转身下去备车。
连带着春桃她们西人,一行人很快准备妥当,孟沅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殿门。$白@马D书D院#?{ $~.首?^\发#??
她顿了顿,转身登上了马车。
而寝殿之内,本应沉睡的谢晦,那长长的眼睫几不可察地轻轻颤动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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汤泉行宫位于京畿,离城区有一段距离,即便是快马加鞭,一行人抵达建章宫时,夜色也己深沉如墨。
建章宫是前朝旧宫,规格虽不如皇城中那些新建的殿宇宏伟,却另有一番精致与奢靡。
崔昭懿尚还是皇后时,住在瑶光殿,后被谢晦一把火烧了个干净,崔昭懿便被挪到了这里。
说是囚禁,可这宫殿外围连个多余的侍卫都没有,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内侍垂手立在宫门前,神情木然地打着盹儿。
这哪里是坐牢,分明是提前养老来了。
谢晦这儿子当的,还挺孝顺啊。
孟沅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,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弱柳扶风的病美人姿态。
桑拓上前通禀后,老内侍睁开昏花的眼,看了看孟沅,什么也没问,便侧身让开了一条路。
越往里走,越能感觉到一股子与皇宫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气息。
不是肃杀,不是威严,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熟透了之后,正在缓慢腐烂的甜香,似乎是龙涎香和多种花卉混合的味道,浓郁得有些发腻,与孟沅先前在汤泉行宫里,那座偏僻殿宇里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。
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,孟沅一行人踩上去悄无声息。
两侧的回廊下,每隔几步便挂着一盏精巧的琉璃灯,将廊柱上繁复的雕花照得纤毫毕现。
实在是太奢华了,奢华到了糜烂的地步。
还未入正殿,便先听见了一阵清脆的碎裂声,紧接着是女人又哭又笑的尖叫,不成调地哼唱着江南水乡的小曲。
那声音本是极其悦耳的,此刻听来却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。
殿内的宫人们早己跪了一地,个个噤若寒蝉。
孟沅的目光越过她们,投向了内室。
珠帘之后,一个身着月牙白宫装的身影正摇摇晃晃,将手边一个汝窑的天青釉盘狠狠地砸在地上。
碎片飞溅开来,有一片甚至擦着一个宫女的脸颊飞过,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,那宫女却连动都不敢动。
孟沅定了定神,示意桑拓与春桃等人在殿外候着,自己则独自一人掀开了珠帘。
珠玉碰撞,发出清脆的声响,内室里那疯癫的身影骤然一顿。
她缓缓转过身来。
孟沅呼吸几不可闻地滞了一下。
来之前,她对这位传说中的崔太后有过无数种想象,大多是基于‘美艳绝伦’、‘放荡不堪’这两个词。
她以为会看到一个风情万种,眼角眉梢都带着钩子的女人,一个即便老去也依旧能看出年轻时颠倒众生模样的美人儿。
可眼前的妇人,却完全颠覆了孟沅的想象。
她太年轻了,说是谢晦的姐姐,孟沅都信。
那妇人肌肤莹润如玉,不见丝毫岁月的痕迹,五官并非那种极具攻击性的美,而是柔和的,清雅的,像一轮悬在水上的冷月,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。
这样的美人,别说谢叙喜欢,就连孟沅见了,都心生怜爱。
若不是亲眼所见,谁能相信,她就是那个在史书上以疯癫浪荡闻名于世的崔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