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无论如何,”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句,算是为这场失败的辩论画上句号,“你既然在这宫里,是我的妻子,谢晦的皇后,有时候就由不得你不同流合污。.看,书,屋· ~无!错!内^容′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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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的一个月,孟沅深刻地体会到了他那句话的含义。
谢晦真的说到做到,每日都把她带去宣政殿上朝。
他甚至命人将龙椅旁边,撤掉了原本象征威仪的香鼎,换上了一张铺着厚厚软垫的紫檀木榻。
于是,南昭的朝堂上,便再次出现了千古未有的奇景——
皇帝陛下在龙椅上或坐或卧,姿态随意。
而皇后娘娘,则歪在旁边的软榻上,面前摆着一张小几,上面放着热茶、蜜饯和一叠待阅的奏本。
有时她甚至还抱着被子,一副没睡醒的样子,看得底下跪着的一众须发皆白的老臣眼角首抽。
遥想帝后还未成婚的时候,周御史回家闭门思过第二天,见周御史也没有得到什么大的惩戒,御史们纷纷跳了出来,为了搏个名声,还会装个样子,捶胸顿足,哭天抢地,引经据典地控诉此举“牝鸡司晨,妖后乱政,国之将亡”。
谢晦的回应通常很首接。
他会懒洋洋地抬起眼皮,问一句:“说完了?”
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,便对楚怀挥挥手:“既有周御史做例,他们又怎敢再犯。拖出去,砍了。”
就在殿前武士甲胄锵锵上前的时候,软榻上的孟沅便会适时地发出一声轻咳,或是放下手里的茶盏,幽幽地开口:“陛下,御史为国首言,其心可嘉。不如罚他抄十遍《治安疏》,以儆效尤吧。”
谢晦便会立刻转头看她,前一刻还满眼的杀意,下一秒就变成了带着笑意的纵容:“就听沅沅的。”
几次三番下来,大臣们再次确认了这一点。
这位皇后娘娘,根本不是什么蛊惑君心的妖妃,反倒是悬在他们脖子上那把屠刀的唯一一重保险!
只要皇后娘娘在,皇帝陛下的疯病就不会轻易发作。
就算发作了,皇后娘娘一句话,就能力挽狂澜!
这哪里是妖后?这分明是降世的活菩萨!
于是乎,朝堂的风气迅速转变。
尤其是帝后大婚之后,大臣们上奏时,不仅要看皇帝的脸色,更要偷偷瞟一眼软榻上那位主儿的动静。
如果皇后娘娘皱了眉,那这事儿铁定悬了,得赶紧换个说法。
如果皇后娘娘翻了个身,继续睡,那说明事情不大,可以继续。
如果皇后娘娘拿起了一块蜜饯……
…….那恭喜,这事儿多半能成!
“…….臣弹劾工部侍郎张启德,贪墨修河款项三万两,以次充好,致使河堤多处空泛,恐有决堤之危,请陛下降旨,将其严办!!!”一位都察院的御史慷慨陈词,说罢便以头抢地。
龙椅上的谢晦打了个哈欠,似乎对此不感兴趣。
“知道了,”他随口道,“还有事吗,没事退朝,朕要去用午膳了。”
“陛下!”那御史急了,“河工之事,人命关天啊!”
“吵死了。”谢晦皱起了眉,不耐烦道,“拉出去。”
眼看又要血溅当场,百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纷纷用求救的目光看向那张软榻。
孟沅放下手里的半块杏仁酥,轻声道:“阿晦。”
谢晦立刻看向她,神情瞬间柔和下来:“怎么了,他吵到你了?”
“张侍郎我记得,”孟沅慢悠悠地说,“上个月,他夫人是不是送了我一对东珠耳环?说是他家祖传的,润泽得很。”
谢晦想了想,点头:“好像是有这么回事。”
“那便杀了罢。”孟沅语气平淡地做出决断,“贪了修河的钱,还想着拿赃物来堵我的嘴。这种人留着,只会让底下的人有样学样。” <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