妹如此亲昵的相处方式早已见怪不怪。
“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孟知了?”跑了一段路,孟不顾的喘息声变得粗重起来,他边跑边问,声音因为颠簸而断断续续,“以前你虽然总是给她吃的喝的玩儿的,但那些不都是你自己平时不要的么,可远远没有昨天在家里,那么关心她,还专门遣了嬷嬷和侍卫来管她。”
“啊,我知道了,你今儿就是想借着孟知回家看看对不对,现在也是想借着她躲了爹娘的责骂!”
“我为什么要讨厌一个孩子?”孟沅趴在他背上,淡淡地问道。
“因为她长得象她娘啊!”孟不顾想也不想地回答,“你忘了?当初表兄和我一块儿在乐坊的拍卖会上竞价过她娘,你就因为这个吃醋了,别提你多小心眼了,还怀恨在心好久呢。”
拍卖?
这么说,孟知的母亲,是个奴隶,或是妓子?
“你怎么不说话了?”孟不顾没听到回应,放慢了脚步,“你为何不见表兄,是不是不喜欢表兄了?”
孟沅沉默着。
这个问题,她没法回答。
孟不顾叹了口气,语气里满是惋惜:“唉,你俩还真是总是不凑巧。”
“以前你喜欢他,他不知道,还傻乎乎地没发现自己对你的心意,你没办法,就只能借着沉家的那个小子往他身边凑。现在好了,他终于想明白了,天天念叨着你,你又入了宫,还对他这么冷淡了,你要是不想见他,咱们就不见了,阿兄听你的。”
傻乎乎地没发现自己对原主的心意?
孟沅对此嗤之以鼻,不屑一顾。
这个表兄又不是傻的,大家都是成年人了,怎么可能真的会连自己喜欢谁都分辨不出来。
谢晦那个疯子都对这事门儿清得很。
说话间,已经到了一处颇为偏僻破败的小院。
院子里静悄悄的,几名教养嬷嬷和一众太医正守在廊下,见孟沅他们过来,大惊失色,连忙跪下请安。
“都出去吧。”孟沅从孟不顾背上滑下来,理了理微乱的衣衫,淡淡地吩咐道。
众人不敢多言,躬身告退。
孟沅推门而入,一股药味混杂着热气扑面而来。
房间里很暗,只有一个小丫鬟在炉子边打盹,睁开眼看见有人进来,忙站起身,跪下行礼。
床榻上,小小的身影裹在被子里,整张脸烧得通红,嘴唇干裂起皮,呼吸微弱。
似乎是听到了动静,床上的孩子艰难地睁开眼,烧得迷迷糊糊的视线落在孟沅身上,她忽然伸出干瘦的小手,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喊道:“姑姑、姑姑,带我走……”
这一声“姑姑”,让孟沅心头一紧。
她不知道,这孩子喊的是眼前的自己,还是记忆中不喜欢她的那个“孟沅”。
孟沅转过头,看向站在一旁,神情复杂的孟不顾,声音冷了下来:“你怎么对你女儿的,陛下派了嬷嬷和太医们过来,为何不叫他们进来伺候,只在房里留一个小丫头?”
“我……”孟不顾眼神闪躲了一下,随即象是自暴自弃般地说道,“你又不是不知道,她娘和人通奸跑了,我没把她掐死丢出去,留着她一口饭吃就算是好的了!”
“况且,况且以前你不是还总是劝我把她送出府去吗?就因为她那个娘,是罪臣之女,隐瞒了身世骗我把她从拍卖会上买下来,纳她为妾,结果没多久就跟野男人跑了,这小孩儿留下来,也是个祸害,要是被发现是个罪臣之后,得把整个孟家霍霍了。”
“而且这屋子太小,太医也说了,在房子里留这么多人不好,我就把这个从小伺候她到大的小丫鬟留下了,你能不能别跟娘似的,逮着什么事情都骂我。”
孟沅忍着气:“那你就不能给她换个大点儿的房间吗,你们是真不把陛下昨天的话当话是吧。”
看来孟家的想法与她先前的猜测别无二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