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个疯子,陪着我不好玩儿了,所以就自个儿走了?”
“既然你不遵守承诺,那我也不想遵守了。”
他低低地笑了一声:“我懒得给你修陵寝了,太麻烦了。”
“我们就随便找个地方,凑合凑合吧。”
“我怕你一个人在下面等急了。”
他这话里的意思,再明显不过了。
跪在地上的马禄贵魂飞天外,也顾不得什么君臣规矩了,猛地从怀里掏出孟沅当初在马车上写着的那封信,高高举过头顶,声音带着哭腔,嘶声喊道:“陛下!陛下三思啊!娘娘、娘娘有信留给您!”
那封信皱巴巴的,边角还沾着暗红的血迹。
谢晦的动作顿住了。
他缓缓转过头,目光落在那封信上。
马禄贵见状,手脚并用地爬过去,将信呈上,然后象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,喊道:“陛下!娘娘她、她还为您生下了一位小殿下啊!”
谢晦接过信的手,僵在了半空中。
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。
……生了什么?
他怎么听不明白?
马禄贵不敢再多言,只是拼命地朝门外候着的春桃跟夏荷使眼色。,墈^书^君~ +毋.错?内?容/
很快,春桃哭着,抱着一个裹在明黄色襁保里的婴儿,走了进来。
谢晦完全是懵的。
他对孟沅怀孕的事情一无所知,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孩子。
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小小的、皱巴巴的婴儿,脑子里一团乱麻。
“皇后娘娘给小殿下起名叫知有。”马禄贵垂着腰,声音带着几分涩意“她最后说……”
“……人生忽如寄,寿无金石固。”
“万岁更相送,圣贤莫能度。”
“服食求神仙,多为药所误。”
“不如饮美酒,被服纨与素。”
“………”
“还有……”
“斯人若彩虹,遇上方知有。”
而后,马禄贵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解释着什么。
可谢晦已经都听不到了。
他抱着孟沅,只觉得自己整个人,都象是被活生生地劈成了两半。
一半,在孟沅停止呼吸的那一刻,就跟着她一起死了。
而另一半,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谢知有,和那封满是嘱托的信,强行钉在了原地。
动弹不得。
他跟跄着晃了晃,连站都险些站不稳,肩头和腹部的伤口被扯得发疼。
连日奔波攒下的疲惫终于压垮了谢晦的最后一丝力气。
他身体一软,意识彻底彻底沉下去的前一秒,却猛地将孟沅往心口又拢紧了些,连栽倒时都是刻意偏着身子,用自己带伤的后背先撞上床榻上,生怕她磕着半分。
元仁皇后的国丧已经进入了第十四天。
京城象是被一场永不停歇的大雪复盖,目之所及,皆是茫茫的白。
家家户户悬挂白幡,人人腰缠麻带,连往日里最喧闹的街市,此刻也安静得只听得见风吹动纸钱的沙沙声。
悦来茶馆里,茶客比往日少了许多,剩下的人也大多压低了声音说话。
滚烫的茶汽将窗外满街的白帐幔染得有些模糊。
靠窗的一角,坐着两个容貌清爽、气质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年轻人。
“……今天陛下又杀人了。”隔壁桌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帐房先生,压低声音对同伴说。
“又杀?这次又是哪个倒楣蛋?”
“还能是谁?户部侍郎刘大人,听说是昨日夜里,几个同僚去他府上探望,他留人多喝了几杯,结果今早被人告发了,陛下二话不说,直接下旨,说是不敬皇后,罔顾君恩,着内廷卫登门,当着他家眷的面,将他活活杖毙。”<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