、近乎死寂的疲惫和…
一丝被剥开所有伪装后的茫然与痛楚。
他望向陈到,那目光复杂难言,有被冒犯的余怒,有被戳破真相的难堪,更有一种…
溺水者看到浮木般的挣扎。
“沉锋…敛锐…”
关羽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,带着无尽的苦涩,
“谈何容易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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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月后,成都北郊,白毦新军演武场。
春寒料峭,广阔的校场上却热气蒸腾,杀声震天。
数千名精挑细选、身强力壮的新卒,顶着寒风,在各级军官的喝令下,进行着严苛的队列与体能操练。
整齐的步伐踏起滚滚烟尘,震天的呼喝声直冲云霄。
演武场边缘,搭建了一座简易的观武台。
关羽一身墨绿色锦袍,外罩一件厚厚的玄色大氅,在陈到的陪同下,静静伫立。
他的脸色依旧带着病容,但比半月前已好了许多,蜡黄褪去,恢复了些许血色。
只是右臂依旧用特制的布带固定在胸前。
他的目光,不再是往日那种居高临下、带着审视意味的威严,而是沉静地、专注地扫视着下方如同钢铁洪流般涌动的军阵。
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孔在汗水和泥泞中咬牙坚持,看着那些军官一丝不苟地纠正着每一个动作细节。
“变阵!锋矢!”
陈到对着台下肃立的传令官沉声喝道。
尖锐的铜哨声响起!
下方庞大的方阵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操控,在震耳欲聋的呼喝和密集如鼓点的脚步声中,迅速而精准地分化、重组!
前排刀盾手如墙推进,后排长矛如林斜指,两翼弓弩手疾步穿插…
仅仅数十息,一个杀气腾腾、锋芒毕露的锋矢攻击阵型便已成型!
整个过程行云流水,整齐划一,展现出令人心悸的纪律性和执行力!
“好!”
关羽忍不住低喝一声,卧蚕眉微扬,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激赏光芒。
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!
陈到此子练兵之能,已远超他的预期!
更让他心头震动的是,这支新军所展现出的那种沉凝如山、不动则已动若雷霆的气质,隐隐然已有强军之基!
就在这时,演武场另一侧传来一阵骚动和军官的厉声呵斥。
“废物!连个拖刀式都练不好!如何上阵杀敌?!今日练不好,全队不许吃饭!”
一个年轻的队率正对着面前一个身材魁梧、动作却显得十分笨拙的新兵大声斥骂,甚至扬起手中的皮鞭。
那新兵满脸通红,汗水混着尘土,笨拙地挥舞着一柄沉重的环首刀,试图做出一个标准的拖刀横扫动作。
却几次三番不得要领,反而差点把自己带倒。
周围的新兵有的面露同情,有的则发出低低的嗤笑。
“住手!”
一声低沉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威严的断喝,如同闷雷般滚过演武场!
所有人循声望去,只见观武台上的关羽,不知何时已大步走了下来!
陈到紧随其后。
那年轻队率吓得一个激灵,手中的鞭子僵在半空,慌忙躬身行礼。
“君…君侯!陈将军!”
关羽没有看他,径直走到那名羞愧得无地自容的魁梧新兵面前。
新兵手足无措,几乎要跪下去。
关羽伸出那只完好的左手,按在了新兵颤抖的肩膀上。
他的手沉稳有力,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,瞬间让那新兵停止了颤抖。
“你,叫什么名字?”
关羽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,却没了平日的冷冽,反而带着一丝…不易察觉的温和?!
“回…回君侯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