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?是那卧病在床的刘备?还是那尚显稚嫩的刘禅?非也,乃是诸葛亮,以及新近崛起的陈到、稳固后方的赵云等辈。诸葛亮乃谨慎之人,深知国力差距,短期内必以稳守为上。此次媾和,正合其意。”
他顿了顿,抛出了一个更具冲击力的观点:“况且,大王,蜀得夷陵,看似如虎添翼,实则…或许是另一道催命符。”
“哦?”曹丕挑眉。
“夷陵乃险地,亦是一块飞地。蜀汉欲保夷陵,则需分兵驻守,粮草补给需逆长江而上,耗费巨大。此地将持续消耗蜀汉本就不丰的国力。”
“更重要的是,此地如同一根硬刺,深深扎在东吴的喉咙里!孙权今日忍痛吞下,他日稍有机会,必欲拔之而后快!吴蜀之盟,因利而合,必因利而散。夷陵,就是他们之间永远无法消除的裂痕和猜忌之源!”
司马懿的声音不高,却句句敲在曹丕和殿内众臣的心上。
原本惶恐的气氛,渐渐被一种深思所取代。
曹丕负手来回踱了几步,沉吟道:“仲达的意思是…他们这盟约,脆如薄冰?”
“正是!”司马懿肯定道,“表面和气,底下暗流汹涌。刘备若在,或能凭其威望暂且压制,但观其病情…恐天数难测。”
“待其一旦……新主继位,蜀汉内部权力更迭,荆州派、益州派、元从派,矛盾必生。届时,内有隐忧,外有夷陵这块与东吴争执的烫手山芋,蜀汉自顾不暇,岂非正是我大魏再度挥师南下,一举而定乾坤的大好时机?”
他抬起头,目光灼灼地看着曹丕:“大王,一时的得失不足为虑。放眼天下,我大魏疆土最广,人口最多,兵精粮足。当此之时,与其因小愤而再兴刀兵,不如暂息兵戈,转而巩固内部,积蓄力量。待蜀生变,吴蜀再生龃龉,我军则以泰山压顶之势,出潼关,下江淮,何愁天下不定?”
司马懿的一番话,如同冰水浇熄了曹丕心头的躁火,又如同野火点燃了他更大的野心。
他停下脚步,眼中的怒火已被深沉的计算所取代。
“巩固内部…积蓄力量…”曹丕喃喃自语,目光逐渐变得锐利而冰冷,“仲达所言,甚合孤意。”
他猛地转身,重新走上丹陛,扫视群臣,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与冷漠:“汉中、上庸之败,孤暂不追究。然诸卿需谨记今日之耻!”
“传孤旨意:各军屯田休整,加固城防,打造军械,无孤之命,不得擅自对蜀吴用兵!”
“另,”曹丕的声音陡然提高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,“命御史大夫华歆、尚书令陈群、廷尉钟繇,加快筹备……‘禅让’大典!汉室气数已尽,天命在魏!孤要在这许都皇宫,堂堂正正,承天受命,君临天下!”
“大王圣明!”群臣如蒙大赦,又感振奋,齐声高呼。
篡汉自立,这本就是曹魏集团心照不宣的目标,如今由曹丕亲口明确说出,意味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。
司马懿低头领命,嘴角勾起一丝无人察觉的弧度。乱世,才正是英雄豪杰施展抱负之时。
……
与此同时,千里之外的成都,气氛却与许都的压抑愤怒截然不同。
虽然刘备依旧在静养,但一场小范围的庆功宴正在将军府内举行。
说是庆功宴,其实更像是一次核心班底的战略总结会。诸葛亮、陈到、赵云、以及病情稍愈得以出席的关羽,还有闻讯赶回成都的张飞,俱在席间。
张飞端着巨大的酒樽,声如洪钟,满脸红光:“痛快!真是痛快!可惜俺老张没赶上夷陵破城的那一刻!不过听到消息,也够俺喝三大坛了!来,叔至,子龙,俺敬你们!打下了夷陵,看那碧眼小儿还敢嚣张!”
赵云笑着举杯相对,姿态儒雅。
陈到也举杯,但只是浅尝辄止:“翼德将军,夷陵虽下,然前路依旧漫长。”
“哎!叔至你就是想得多!”张飞大手一挥,“打下了就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