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力,应对起来越发吃力。许多需要强力推动的事情,不得不暂时放缓甚至停滞。
每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,裴九霄都会下意识地看向里间那张卧榻。看着那个在病痛中挣扎、曾经如山岳般可靠的身影,如今却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他的心就如同被刀绞一般。
“大人…您一定要撑住…”夜深人静时,雷震会守在萧彻榻前,这位铁打的汉子,看着上司痛苦的模样,虎目含泪。
侯三则更加沉默,他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情报搜集中,试图找出任何可能治愈萧彻的线索,或是提前洞悉曹吉祥党羽的下一步阴谋。
然而,希望渺茫。
萧彻的病情还在持续恶化。墨先生的药效果越来越差,咯血越来越频繁,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。偶尔清醒时,他的眼神已有些涣散,却仍会吃力地询问:“案子…如何了?百姓的田…可还了?”
仿佛那副残破的躯壳里,燃烧着的,依旧是那份不改的执念。
这一日,他难得清醒得久了一些,精神似乎也好了一点点。他让裴九霄将近期重要的卷宗摘要念给他听。
裴九霄念着念着,声音却渐渐哽咽。他念到又有几桩冤案得以平反,念到百姓送来的感谢信,念到…念到外面那些越来越猖獗的攻击和暗流。
萧彻安静地听着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听到百姓感念时,眼底会掠过一丝极微弱的慰藉。
当裴九霄念完,他沉默了很久,久到裴九霄以为他又昏睡过去。
忽然,他极其缓慢地、用尽力气抬起枯瘦的左手,指了指窗外。
裴九霄顺着望去,窗外是北镇抚司森严的庭院,以及更远处,京城灰蒙蒙的天空。
“光…”萧彻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执着,“…不能灭。”
裴九霄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,重重点头:“放心…只要我们在,光就不会灭!”
萧彻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,却最终化为一阵无法抑制的剧烈咳嗽。鲜血再次涌出,染红了胸前的衣襟。
他的手无力地垂落,眼睛缓缓闭上,再次陷入昏迷。
窗外,阴云密布,似乎又一场风雪即将来临。
那盏在狂风中摇曳的灯,火光已微弱如豆,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彻底吹灭。
龙脉煞气的反噬,正在一点点吞噬掉它最后的燃料。
而黑暗,已在迫不及待地等待着重新笼罩一切。
萧彻病危的消息,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,在京城看似平静的官场下,激荡起汹涌的暗流。那股曾被短暂压制下去的黑暗,嗅到了反扑的契机,开始从各个角落滋生蔓延。
曹吉祥虽仍处“思过”,但其爪牙的活动却陡然频繁。都察院的弹劾奏章雪片般飞向通政司,字字诛心,不仅抨击北镇抚司“滥用职权”、“动摇国本”,更隐隐将矛指向了“主事者病体难支,识人不明,致使奸佞小人窃权”。
刑部、大理寺派来的官员,态度越发强硬,不再是“协商”,几近于“接管”,以“确保案卷完整、程序合规”为名,试图强行调走核心卷宗。 诏狱内,几个原本已招供的曹党重要犯人间隙同时翻供,叫嚣刑讯逼供,并指名道姓说出几个北镇抚司新晋官员的名字,指控他们“诱供”、“伪造证词”。 市井间,流言愈演愈烈,甚至传出萧彻“遭天谴”、“旧伤复发乃是报应”的恶毒诅咒。
压力,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,勒得裴九霄、雷震等人喘不过气。
裴九霄坐在轮椅上,面前摊开着各方发来的刁难公文,咳得脸色涨红。他思维依旧清晰,能一眼看穿对方伎俩,但身体却难以支撑高强度的周旋。雷震暴躁如困兽,空有一身武力,却难以应对这些官场软刀子的捅刺。侯三的情报依旧精准,却往往只能提前预警,难以阻止。
北镇抚司内部,人心浮动。一些原本就摇摆的旧吏开始称病告假,或暗中与旧主联络。新招募的年轻吏员们虽满腔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