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着枯竭的元气,但胃部的绞痛和肺腑间的灼痛依旧如影随形。我强迫自己冷静,将线索再次梳理。
胡惟庸若真有大阴谋,绝不会仅靠李莽一条线。那白鹿控神蛊,来源诡异,绝非寻常江湖术士所能为。朝中……或是宫中,必有内应!
是谁?
一个个面孔在脑中闪过,又迅速被排除。牵扯太大,不敢轻下判断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,窗外的天色由墨黑转为一种压抑的铅灰色。雨停了,但乌云未散,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沉闷。
脚步声响起,陈默去而复返,身上带着室外的寒气和湿意。
“大人,人手已齐,随时可动。”他低声道,随即又补充,“另外,刚收到消息,今日早朝,胡相称病未至。”
称病?
我心下一沉。是巧合,还是他已经嗅到了危险?那只“秃鹫”李莽的离奇消失,狱卒的疯语,无疑已经打草惊蛇。胡惟庸此刻称病,是避风头,还是……在暗中布置更凶狠的反扑?
“知道了。”我面上不动声色,“让我们的人眼睛放亮些,盯紧丞相府所有进出人员,尤其是生面孔。但有异动,立刻来报。”
“是!”
陈默退下后,我深吸一口气,试图压下心头的不安。拿起案头冷掉的茶水灌了一口,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,激起一阵剧烈的咳嗽。
咳声在空荡的值房里回荡,显得格外虚弱。
我看着铜盆中清水倒映出的自己——脸色灰败,眼窝深陷,唇无血色。这副模样,如何去撼动那棵参天大树?如何去应对那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?
但目光落在怀中那卷明黄绢帛上,九条螭龙仿佛在无声咆哮。
陛下的信任,或者说,陛下的孤注一掷,还有那口呕出的鲜血,都让我没有退路。
我闭上眼,调整着呼吸,将所有的病痛、恐惧、疑虑,都强行压入心底最深处。
再睁开时,眼中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决然。
候命,即是箭在弦上。
只待那根能点燃一切的引线出现。
而我知道,它很快就会来了。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