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寂的街道上轻轻落下,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,激起的涟漪无声却深远。陈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看到的是无数双惊魂未定的眼睛,它们在短暂的清醒后,迅速被更深的恐惧攫住,纷纷避开对视,低下头,缩起肩膀,仿佛这样就能躲开那无形无质、却能令人头颅爆裂的厄运。
“恐惧的种子已经种下。”陈悬喃喃重复,体会着这句话里的沉重与……希望。恐惧能让人闭嘴,但也能在沉默中发酵,当累积到一定程度,要么彻底摧毁人的意志,要么……催生出破釜沉舟的勇气。他们现在要做的,就是在后者发生前,确保自己和这些潜在的“勇气”不被提前扼杀。
“我们先离开这里。”沈星澜低声道,此地血腥气太重,目标太明显。她看了一眼那几具无头尸体,对陈悬使了个眼色。
陈悬会意,强忍着不适,迅速在那几具尸体和周围检查了一番,果然在爆裂的头颅碎片和衣物残片中,找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、非金非木的黑色碎片,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、与地宫邪气同源却更加隐晦的能量残留。他小心地用布包裹收起这些证据。
两人不再停留,搀扶着,混入开始零星出现、却依旧惶惶不安的人流,向着相对安全的区域移动。他们需要一处地方暂时栖身,整理线索,等待时机。
---
数个时辰后,京城表面上的秩序在残存官军的努力下勉强恢复。街道被清理,尸体被收殓,但那种无形的压抑感却比之前的混乱更令人窒息。
皇宫的方向终于传来了消息:皇帝陛下惊闻京城巨变,悲痛震怒,已下旨彻查,并将在明日早朝,召集群臣,亲自垂询此事。
消息传来,有人松了口气,仿佛看到了主心骨;有人则更加惶恐,不知明日朝堂之上,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。
沈星澜和陈悬藏身于陈悬一处隐秘的私宅中。阿依莎被妥善安置在内室休息,她透支了预知能力,精神极为萎顿。
“明日早朝,是机会,也是陷阱。”陈悬摊开他们收集到的证据——那些黑色碎片,以及他凭记忆绘制的部分地宫结构与符文,“我们必须去,但绝不能毫无准备。”
沈星澜凝视着那些黑色碎片,指尖轻轻拂过苍溟刀的刀鞘:“胡惟庸已死,但能瞬间发动如此精准灭口,并能调动可能隐藏在宫中的力量……对方在朝中的根基,恐怕深不可测。我们手中的证据,指向邪术,指向胡惟庸,但恐怕很难直接揪出他背后的人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我们需要一个能让对方无法在明面上反驳,甚至不得不亲自下场收拾的局面。”沈星澜眼中闪过一丝锐光,“明日朝堂,我们不仅要陈述‘发生了什么’,更要引导所有人去思考‘谁最希望这一切发生,并且有能力在事后立刻灭口’。”
她拿起一枚黑色碎片:“这东西,还有地宫的能量残留,工部必然脱不了干系。赵世渊虽然可能已死或失踪,但工部上下,难道全是胡惟庸的人?总有人知情,总有人害怕被牵连。恐惧,会让他们开口。”
陈悬若有所思:“你是想……打草惊蛇,引蛇出洞?但这太冒险了!万一对方狗急跳墙,在朝堂上就……”
“所以我们需要盟友,或者至少,是需要真相、并且有能力在朝堂上发声的人。”沈星澜打断他,“比如,那些同样被操控、家族可能也受了损失的官员,比如……那些忠于陛下、与胡惟庸素来不和的清流。”
她看向窗外渐沉的暮色:“陈大人,你在朝中多年,总有几个信得过的、且地位足够的人吧?今夜,我们必须联络他们。不需要他们立刻表态,只需要他们在明日,在关键时刻,提出该有的疑问。”
陈悬沉吟片刻,重重点头:“有!我这就去安排,务必小心。”
当夜,京城看似平静的水面下,暗流汹涌。几道隐秘的身影趁着夜色,出入于陈悬的私宅。恐惧在蔓延,但求生的欲望和对真相的渴望,也在悄然滋长。
沈星澜没有参与具体的联络,她需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