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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七正端排骨汤,手一抖,滚烫的汤珠溅在手背,红了一大片。
她听见自己声音发飘:“那魏姐当时为啥让我帮忙介绍?”
阿搓着脚背:“人家说就是客气客气,没想到你真把侄女搬出来……”
那天晚上,七七把聊天记录一页页翻给小朵看。
小姑娘先是笑,笑着笑着就沉默,最后把脸埋进膝盖:“姑,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?”
七七一把抱住她,喉咙里像塞了团发酵的面,又酸又胀:“放屁!是他们家配不上咱!”
话虽硬,眼泪却砸在侄女的发梢——她想起自己二十岁在服装厂踩缝纫机,被组长当众骂“高中文凭就是慢”,加班到十点只为挣一张“优秀员工”奖状。她太懂那种被人用“没正式工作”一笔勾销的委屈。
第二天一早,七七把赵远微信备注从“远哥”改成“赵经理”,朋友圈对他一家不可见。
阿斗嗫嚅:“远哥说周末还想去钓鱼……”
七七边给小朵裱新学的“雪顶玫瑰”,边头也不抬:“你去呗,反正我烘焙坊周末忙。”
阿斗看她把玫瑰花瓣一瓣瓣拧成蝴蝶结,忽然觉得老婆身上多了一股自己从未见过的锋利——像烤炉里突然蹿起的明火,带着黄油香,也带着逼人的热。
五一小长假,小朵的蛋糕账号意外上了本地热搜:#高中女孩翻糖版清明上河图#。
订单像雪片一样飞进烘焙坊,价目表翻了三倍。
魏娟不知怎么又刷到,发微信给七七:“哎呀,我就说小朵能干!上回那事赶得不巧,要不咱再让俩孩子见见?”
七七盯着屏幕,冷笑一声,回了句:“小朵最近忙,怕是没时间。”
随后把微信免打扰开了个彻底。
夜里,阿斗抱着手机刷到赵远发的朋友圈:
“兄弟,一辈子。”配图是两人十八岁在河堤的黑白旧照。
阿斗有点惆怅,想问七七“以后还来往不”,却见她正把一张新的订单截图发到家庭群——
客户备注:
“请帮我做一款翻糖蛋糕,上面写——
‘谢谢你没把我关在别人的天花板里。’”
七七在群里回了一个太阳表情,光从屏幕跳出来,照得她眼角亮晶晶,却再也不是眼泪。
阿斗说那句话的时候,是在厨房帮七七剥蒜。
水龙头的声音哗啦啦,他声音不高,却像一把钝刀,把七七心里最后那点“是不是我多想”的布给划开了。
“我瞧着,嫂子当时根本不是真想让你办事……她好像,就是故意把你压一压。”
蒜瓣在案板上滚了两圈,七七手里的刀咔一声剁进砧板,鼻尖一股辛辣冲上来,呛得她眼眶发红。她没回头,只问:“你怎么才看明白?”
阿斗搓着蒜皮,声音发闷:“我原先不信。可那天你睡觉以后,我刷手机,看见嫂子在她闺蜜群里发——‘老赵家媳妇儿还真把侄女往我家递,一个高中毕业的个体户,也敢想北京户口?’后面跟一排捂嘴笑的表情。我才咂摸出味儿来:她根本不是缺儿媳妇,她是缺个‘不如她’的人,给她儿子当陪衬,给她当笑话。”
七七把刀拔起来,拿刀背把蒜瓣压扁,啪一声,像拍碎一段旧交情。
“压我没事,她不该压小朵。”她声音低,却带着烤炉里那种逼人的热,“孩子二十出头,一双手能翻糖能画画,凭啥让她拿来当台阶?她踩的不止是我侄女,她是踩给所有‘没正式工作’的人看——‘你们别往上够,够也白够。’”
阿斗叹了口气,把蒜皮拢进垃圾桶:“远哥也知道。他后来单独跟我说——‘你嫂子就那样,嘴上热闹,心里怕输。’”
“怕输?”七七冷笑,把蒜末扫进油锅,滋啦一声白烟腾起,“怕输就别玩。既想当裁判,又想当选手,还得给别人设终点线,哪那么便宜!”
饭香漫出来,是简单的蒜蓉空心菜,却绿得发亮。阿斗夹了一筷子,
